“文学和人生只有形式上的差别,本质上是相通的。”
——阿尔瓦罗•赛佩达
才合上《百年孤独》的痛楚与昏热,又开启了《活着为了讲述》的扉页。
“从出生到少年时代,记忆关注未来,忽视过去,因此,我那时对故乡的记忆才会一如往昔,未被乡愁理想化”,作者有意无意将此句放在第一章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似乎是年迈之人对一生的总结,少年不识愁滋味,青年奋发图强而无暇回叹往昔,只有到了暮年,人才为时光所动容,不似一般自传或传记的扬长避短和不经意的铭功,待烟花落幕,余下的不仅是雾霭,还有余音袅袅。
马孔多,即一种热带植物(或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民族)。这是《百年孤独》的发生地,又是作者故乡的邻村,是这个词把我带到了弥克斯的热带世界。几乎所有的马尔克斯的作品都有一个特点:取材于南美的神秘世界,“河床卵石洁白光滑宛如史前巨蛋。”这样的文字,大约本属于史前,只是被搬运到了现代,也许由于自传的缘故,读起总有历史感,作者本身也许属于马孔多,因为他充斥午后沉睡风格的文字背后,是扑朔迷离的,不断的流逝,不绝的飘荡。
“我感觉我像个小偷。”
这是作者面对已逝家乡时的忏悔。整个童年部分,作者延续了这种悲伤,那老宅,曾是童年的乐园,但在笔下,竞是一切风俗主义的大杂烩和恶意的聚集地。我亦曾身处老宅,满屋的茉莉花香和充满故事的一把把旧椅,一块块老砖都曾使我乐不思蜀,那里曾同时容纳四代人,是我的童年。然而,现在回想,在那电线交错,灰尘满负,高低不齐,檐牙交错的市井之中的一段童年,居然是充满色彩的,这着实使人讶异。形形色色的人,各类奇怪的或黑灰的事物——都发生在童年的我身边,这也令人感到凄凉、苦楚,作者讲述的笔调,实在惆怅,似乎是他偷走了小镇的活力,偷走了祖父的生命与自己部分的生命,他对每个人都毫无保留的进行研究,这是一种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作者牺牲很多,只为在文学的海洋中播种一片异样的思考,异样的文化。在书中对“对写作大有禆益”的事物的描写,充分体现这一点。
青年时代,是作者艰难攀登的时代。“文学小组”,一个神奇的地方,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的一生的行进轨迹,仍记得菲茨拉德对青年的描写——那就是一段空虚、浮华的日子,此书却有些不同,不断讲述作者对文学的热爱,以及欲摧弥坚的志向。在波澜中,我们成长,在风浪中,走向成功。虽然不乏荒唐,但作者看似矛盾的陈述与思想中,有一种闪烁的光——自由与开拓。虽有令人昏热、迷惘的现实,但我们不应沉沦。毕竟,每个人都是逆流行舟,不分你我地泅着。
我想,这就是作者想传递的。我们不应斟字酌句,应该在时间的逆流中奋力划行。目标,是那遥不可及的姿态;纸笔,是那讲述姿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