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他生来便注定成为一个奇迹。他是个天才,却落入庸人的领地,爱不得,生别离,清醒的看破世俗一切丑恶,是上帝为他亲手题下的命数。
"孩子,我为什么要叫你下凡历劫?"
"生而为人,便是艰难。"
爱
为什么我会在看到苏菡老人的那个下午几欲落泪?
因为,因为好像终于能感受到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可以被人疼爱的人。
好像是看到了那个越进书中的自己,可以隔着时间与空间,与他紧紧相拥。
又大概是,透过了死神的眼,我已经看到了结局——在他未觉醒前,所有他爱的,爱他的,都得死去。
当你见到克利斯朵夫之时,便是你将死而未死于恶死之日。
他透过那张萨皮纳梳妆的镜子,好像还是她的落日下细细妆扮,膝头是她的小女儿摆弄着她的发丝。他想拥抱住她,她去先他一步倒地,溅起一地纸屑,那都是他给她,或她给他的所有情意,而她眼底是化不开的遗憾。
他想抱住她,抚上的却是阿达的脸,她笑的妖娆妩媚,一如初见模样。他顺着她的目光,顺着她伸出的手臂,向自己身后望去,她的手,正好地落在他弟弟的唇角。
他猛得起身,几欲离开,是谁的琴声,绽在他耳边,让他慌了心神,回头,是高兰德高昂起的下颌,隐隐约约的,是他身后的葛拉齐亚的笑脸。
他看到的是谁的眼,是安拉德的迷茫,还是奥利维的娇弱,他都分不清了。
却是那日混战中的声响乍在他的耳边,他逃不掉,只能任凭绝望将他淹没。
他听到上帝在他耳边低喃:"不要尝试维抚我的旨意,不要爱上谁。"
他笑,眼角绽出泪花。
他既已坠入凡世,就接受凡人爱恨,爱上谁,恨过谁,是他的劫数。
所以,要教她们死去,让克利斯朵夫此生享不到能得到的温情,将他百般磨砺,成就那个独一无二的约翰·克里斯多夫。
人性
"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
在看到克利斯朵夫时,我隐隐约约看到的,是东坡的影子。
他说:"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
我与你一般有才气。
但不同的是,克里斯多夫的眼,是已经看透了社会的眼。
他活得坦坦荡荡,好像周身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他敢写出激扬的批评文字,敢与富贵断交,他精准地发现所有的人的缺陷,凡人的丑恶,或是所谓伟人的虚伪,被母国德意志抛弃后,他来到巴黎,开始寻找真正的巴黎风气。
上层巴黎是个被贵妇控制的社会,男人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还自得其乐。
而巴黎的下层社会,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他有一双清醒的眼,看透社会,却只让自己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