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刘炫:读《雪国》

人物是一种透明的幻象,景物则是夜靄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象征世界,这便是雪国吧。
这部被称史上最美诺贝尔文学奖作品,充满日本人性格中特有的忧伤。浅浅地、淡淡地娓娓道来,留我一头雾水。
如果你爱一个人,是爱她世俗纷扰之中的真实,还是爱那纯洁无暇的幻象?如果是前者,你要接受她啰嗦得不可理喻和满脸岁月的刻痕,如果是后者,你要准备好幻象被现实捅破的失落甚至绝忘,所有信念顷刻灰败。岛村选择的后者。所以他对驹子说“以朋友相待,不向你求欢”。
他的身上带着避世闲人韵味,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在他眼里,驹子的情感,与其说带有城市败北者的那种傲慢的不满,不如说成一种单纯的徒劳。驹子的杂记本只是记记标题、作者和书中的人物,“完全是一种徒劳”。时间万物都将消失,所以执着无益,哪怕这执着再美丽,也不可以,爱情也不可以。他爱的只是虚像,他爱驹子,只是爱她身上没有被世俗同化的一部分,他爱叶子,只是爱玻璃窗上的镜像。所以“由于什么东西都不十分惹他注目,他内心反而好像隐隐地存着一股巨大的感情激流。”那就是他爱的,像是一个悲哀的理想主义者。
而驹子,则是一个与岛村截然不同的形象。她像燃烧的火焰,像杯中的烈酒。她从十六岁开始就从不间断地写杂记本,在没有人欣赏的地方一遍遍地练习三弦琴,知道比京都舞台上的演员还弹的好,她一定要把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尽管知道始终会弄乱,她一直坚持着岛村所说的徒劳,有着一种令人羡慕的重复徒劳的坚韧。是什么让她能够这样的呢?当年仙人问那顽石“世间万分险恶,你可要去?”顽石说“我要!”,让驹子坚持的应该是希望,而希望从爱中产生,爱又是种执念。到底是岛村看破执念更高明,还是驹子坚持信仰更有力?“唯有女人才能真心实意地去爱一个人。”驹子爱岛村,一个有妇之夫,明知结局以失败结尾,但她还是大大方方地爱了,用她能付出的一切,认认真真地爱了。她反复问岛村“你了解我的心情吗”,反复说“我要回去啦”,一边强烈地渴望,一边强烈地想要逃离。最后,驹子对岛村说:“你走后,我要认真过日子了。”在离别时,她又坦坦荡荡地宣告结束。
如果让我选,我想我会选择前者。生命本该如此,入世即俗人。既然终有一死,不如轰轰烈烈的活过一场。如尼采所说,“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一些,因为我们始终要失去它。”
即使预见所有悲伤,我依然愿意前往,羊水与棺材之外,你会是第三个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