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澄池少年滔溪行 黎韵雨:《世间和我的“不相干”》

穿上校服,背起书包,我就来到了滔溪。
三个小时的车程好像也变得短暂,高楼林立逐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层峦叠起的群山。周围景色的变化让我清晰地意识到,我到了一个我从前根本不了解,也不会来了解的地方。
奔波之后来到学校,没等多久就看见学生们搬着自己的小板凳有序地到了礼堂。我们一行受到极热烈的欢迎,我端正地在中间坐着,观察着周围的学生们。也许是因为机会难得,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写作业聊天,都认真的跟着老师来,略显幼稚却又用尽力气地在参与。他们青涩的脸映在礼堂灰黑的墙壁上,我透过他们,看见窗外澄澈的天。
听讲座的时候,咪咪妈妈在台上说着阅读的重要性,我坐在观众席中,偶尔看向他们,思考着这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我歪头正好与身边一位小姑娘对视,我直直地撞进那一双漆黑泛着光的眼睛,那一刻我想,我读书的意义大概就是,它让我走到了这里。
后来去到阅览室和图书室,看着那里的新书架、新书、和澄池的杂志,都是历届长郡人留下的足迹。外面下起了暴雨,我站在走廊上,看群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枇杷树的枝叶打了又起。悠远的景色里,思绪也逐渐放开,冥冥中,仿佛也与从前到来过这里的老师和学长学姐们,有了一条无形的纽带彼此联系。

我与滔溪是不相干的——我本与文学也不相干——这里的山水,学校,人和事,都与我没有必要的关系。是文学让我来到这里,建立起我与它的联系。
黄执中曾说,当人会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而高兴,那他收获的就是美好本身,当人会为一件“与己无关”的悲剧而悲伤,那他所感受到的,就是悲剧本身。
如此看来,“与己无关”这四个字,就是我们所有细腻情绪和伟大情感的来源。无尽的远方,无尽的人们,一切的不相干,都是我们感动的实体所在。

我突然想起在讲座中最后,有一个小朋友问道:“我们怎样才可以走出大山?”咪咪妈妈回答:“你想走出这里,你就可以走出去。”
你把自己放在大山中,于是你就在山里,你愿意让自己走出去,于是你就可以走出去。同样,也许就是这种“我想”,带领我走入文学的世界,带领我去到了滔溪。
回到长沙这片最繁华的城区,我有长久的恍惚,走在校园大道上,远处九龙仓亮的只剩虚晃的光。几个小时前的袅袅群山仿佛只在梦里出现过,我仍旧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却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我们以不同的姿态行走在世间,去学习,去阅读,去感受,去付出,去遥远的地方,不过是为了与周围这个一切和我们不相干的世界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羁绊。
就像在归途中,公路前方是低矮连绵的群山,烟雾缭绕万壑,靠它愈近却感觉愈远,我看着它在逐渐昏暗冷淡的天色中隐去直至不见。那一刻,我好像处于一片脚踩不到实地的虚空,方圆之间都是一种颜色。——世间一切都与我不相干,我却仍然想拥万物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