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张静远:读《我的帝王生涯》

诡异的残忍。

我阖上书本,脑子里充斥着这五个字。

不同于因为别人说“《我的帝王生涯》很好看”而开始时的兴致勃勃,心里居然是涩的——那种因为目睹了别人的苦痛和失去良善的、钝钝的难受。

身在书外,是很容易看出来其中的荒谬,但身在书中,却是不由自主地、主动地感受那样的荒诞岁月。第一人称的口吻,却是局外人的口气;再直白不过的“我说”“我想”“我不喜欢”随处可见;最隐秘而又不方便为人所知的想法轻松地脱口而出,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和发白的面孔;一百九十页的一段人生,却没有出现一次双引号,仿佛只是在机械地叙述,或者甚至是不带感情色彩的记录……挺让人受不了的。

我似乎可以看到压抑掺杂着暴力的黄灰色的天,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臣民,不可一世却无知鲁莽的后宫,孤独的诡异的宫城和那座宫城里扭曲的麻木的燮王。我打了个哆嗦。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在存在其中的人看来,却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让初来乍到的我也无法逃离。我讨厌这种奇怪的张力。

这样一部安静和简单的作品,却给我读完之后必须要出门转一转的堵塞,在温柔的夜色里渐渐逃离那个冷酷的地方,回到我自己的世界。猛然发现即使眼前是化不开的黑夜也极为明亮,至少好过那个结局是被大火映成红色的天空下那座回荡着“亡……亡……亡”的宫城。

你问我读出来了什么?说真的,我也讲不清楚。我所能拿出来讲讲的并不是所谓的人性、人心、人情,不是恰到好处的微妙的女性情感,我也读不出“用温情的眼光看复杂的世界”中的“温情”。我只觉得不舒服,不舒服透了。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还因为,书中的那么多人里,我找不出哪怕一点点的开心来,他们被梦魇和神祗纠缠,被历史和现实愚弄,他们仿佛置身事外,知晓结局,但是沉醉在令人窒息的麻木里醒不过来。

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似乎一切都有征兆,似乎一切都不值得人去挣扎了。

在这里,“帝王”是真真实实的灾难,身处其中的人一边想要挣扎一边口是心非地得过且过,“因为我是王,所以我开心就可以”是他的人生信条;想拥有它的人一边觊觎一边毕恭毕敬,等待时机,可是天知道时机什么时候会来,所以焦躁,所以有着渴望杀戮的迫不及待。

我不够坚强,我觉得病态,我想要逃离。

他也一样,但他选择尊重他的命运,于是他被强迫着有预谋地成为了杂耍艺人,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他终于成为了挣脱了傀儡和废物的身份的走索王。王总是孤独的,他只能一个人往前走,于是他独自埋葬了他的同伴,独自隐于苦竹,独自走在迷雾缭绕的山崖峭壁间的钢索上。

他只能一个人,与包罗万物但是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的一本书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