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可为国王
——谈文人仕途与文学成就的关系
——一个永恒的范仲淹
家境贫寒的他发奋读书,科举得官,文武双全,得到皇帝信赖。但如此人才,却频繁调各地任职。在青州任知府是他的官宦生涯也是人生旅途的最后一站。
然而,人们永远记住了他,为他所修的范公祠千年来香火不绝。这不仅因为他在每一个职位上按自己认定的处世治国之道鞠躬尽瘁地去做,更是由于他能创造一种精神,能提炼出一种符合民心,符合历史规律的思想,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是这种进步的忧乐观使范仲淹得到永恒。
——读柳永
自诩有才的他幻想有一番大作为,但十年有余,三次科举,被宋仁宗一笔勾去。深觉昏黯,他只得扎到市民堆里去,卖词为生,一直持续了十七年,直到四十七岁得到一小官。而这使他成为中国封建知识分子中一个仅有的类型。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专业的市民文学作家。在他几乎没有收获的仕途中,其心不死,才得其用时不我失,有功于民,就能名垂后世,就不算虚度生命
——把栏杆拍遍(辛弃疾)
天生孔武高大,从小苦修剑法。他生于金宋乱世,立志杀敌报国。年仅二十几岁,便能带领重兵单挑盗贼,生擒叛将。而造化弄人,南归之后他的钢刀利剑仅剩羊毫软笔。他再也没有机会奔走沙场,血溅战袍,而只能笔走龙蛇,泪洒宣纸,为历史留下一声声悲壮的呼喊、遗憾的叹息和无奈的自嘲。
正如文中所述“他本来是以身许国,准备血洒大漠,马革裹尸的,但是南度后他被迫离开战场,再无用武之地。像屈原那样仰问苍天,像共工那样怒撞不周,他临江水,望长安,登危楼,拍栏杆,只能热泪横流。”国家有难时召他来用几天,朝有谤言,又弃而闲几年,他至死也不明白,南宋朝廷为什么只图苟安而不愿去收复失地?他对人生的愿望,对朝廷的希望也因此一次次破灭。但这坎坷的仕途也成就了他,真正的诗人只有被政治大事所挤压、扭曲、拧绞、烧炼、捶打时才能合乎历史潮流,才可能成为正义的化身。
诗歌,也只有在政治之风的鼓荡下,才能飞翔,才能燃烧,才能炸响,才能振聋发聩。从“沙场秋点兵”到“天凉好个秋”,从决心为国弃疾去病,到最后掰开嚼碎,识得“辛”字含义,再到字号“稼轩”,同盟鸥鹭,辛弃疾走过了一个爱国志士、爱国诗人的成熟过程。正如文中“那么有思想光芒又有艺术魅力的诗人呢?他的成名,要有时代的运动,像地球大板块的冲撞那样,他时而被夹其间感受折磨,时而又被甩在一旁冷静思考。所以积三百年北宋南宋之动荡才产生了一个辛弃疾。”他走过一段光荣的荆棘之路,才能忍人所未曾思,立人所不能立之志,从而获得人格的完满。
——读韩愈
文中有这样一段心酸的故事:诚诚恳恳的韩愈,勇敢地向皇上提建议,这奏折一递,韩愈也就一贬再贬。宪宗大喝一声,把他赶出京城,贬到八千里外的海边潮州去了。
韩愈这一贬是他人生的一大挫折。已登山顶的他又一下子被推到无底深渊,十二岁的女儿惨死驿道。这八千里的贬途使他的诗胸中快垒,笔底波涛。潮州的天是冷的,却难凉他为百姓造福,为朝廷效忠的满腔热血。“长安大殿的雕梁玉砌在如钩晓月下静静地等待,秦岭驿道上的风雪,南海丛林中的雾障在悄悄地徘徊。历史终于等来了一个衰朽的书生,他长须弓背,双手托着一封奏折,一步一颤地走上大殿。然后又单人瘦马,形影相吊地走向海角天涯。”
诗文不仅是华丽的辞藻,只有像韩愈这样在人人噤口时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才为“不朽”。读书人不仅是学者,只有像韩愈这样,做出前人未做的实事,坚守自己的理想,处处为国为民,才能成为知识分子社会的良心。
纵观名人的仕途故事,哪一位不是怀才不遇,报国无门。但他们有谁困于一隅,受着内心的桎梏?有谁又安于平庸,无念尝试改变?他们无奈被限在狭小的空间,却用才华、仁德、信仰成就了自己的山川大海,日月星辰。
他们的诗词不也是因为他们的人生经历打磨出来的吗?范仲淹的文字里创造出了一种精神,提炼出了一种符合民心符合历史规律的思想;柳永在市井里真心地受平民爱戴,他也拿笔写世情,平民阶层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代言人;磨难使辛弃疾婉约,使他在起伏中所感受的离合悲欢更为深刻,磨难亦使他豪放,使他永远跳动的雄心更有了家国与历史的温度;“一封朝奏”使韩愈落入“九重天”,也让他震人发聩的声音响彻大江南北。与其说他们遭遇了仕途的磨难,不如说这磨难也成就了他们。
成长敲开心窗,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世间万象,水墨楼台,风云变幻,如他们一样,每个胸怀大志的我们都前路艰难,但别忘了这磨难可击你亦可激你,无论被安排在哪一角都有发光的权力。
回望我辈与先辈,其实都在一条发现自我,磨砺自我,重塑自我的道路上走得很慢,隔得很远,却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