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的循环—读《人类的故事》有感
当教会的神威不再施以人们难以解脱的桎梏时,人们开始尝试慢慢地探出一只脚,好奇地感受外面的温度。另一方面,人们也已经厌倦了整日苦苦地等待永生,不如把现实的世界打造成天堂还实在一些。于是,文艺复兴孕育而生。
不像传统教义崇尚灵魂和来世,文艺复兴强调的是人本身,它追求此生的美满与幸福。与其在教会的笼罩下胆小而卑微地自我欺骗,不如丢开锁链,冲出牢笼,寻找此生的“自由”。中世纪欧洲的封建主们其实是第一批实现了文艺复兴的人。这一群人,打着幌子,换着花样地变出魔爪牢牢紧控着人们,在自己实现此生幸福的同时逼迫人们期待来世的永生。可是再结实的绳子也有它松绑的一天。
绳子一旦松绑就休想再牢牢套上去,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大地蕴含一派生机,即使专制的高墙尚未被完全推垮。可感欣慰的是,自然科学的大门已经被拉开了一小条缝隙。
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其实就是文艺复兴之后的“幻想者们”与顽固不化的教会之间的不懈斗争,是一种延续。既然“人”被解放出来,那么就要开始剖析“人”,剖析“人”身边的世界,于是,伽利略、哥白尼、开普勒、牛顿、达尔文等自然科学家开始投身于研究,为日后教会教义的垮台打下坚实基础。
近代自然科学的研究极大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可以说资本家们是文艺复兴最为获益的一群人。因为强调“自由”,那他们的生产与经营便不应该受到工会的限制。工人们便开始行走在无尽的黑暗中,即使大宪章运动也不能救他们于水生火热之中。工业革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历史上习惯称之为“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工人的权利完全没有得到保障,工人的工作时间、工资等都是由资本家们决定。资本家们可以随时自由地使用自己的劳动力,而工人们却只能衣不遮体,饭不饱食地蜷曲在工业城市肮脏的大烟囱下。当时的情况是,资本家们不但经济上富有,还手握政治权利,打着文艺复兴追求“自由”,强调人本主义的幌子,无情的压榨工人阶级,阻止工人获得此生的幸福。
在那个时代,那个最好而又最坏的时代,资本家们就是中世纪的封建教会,工人们便成了中世纪的资本家,饱受教会的压迫。可是工人们没有资本家们那么含蓄,那么风度翩翩,那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工人们来点实在的,搞革命,当然也许更是被逼无奈。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也是“自由资本主义”渐渐走向成熟的时期,欧洲大地上爆发了一系列的工人暴动,从英国的大宪章运动到法规的巴黎公社,从在选举上取得权利到企图夺取资本家的政权,这本质上就是一场文艺复兴,不过是一场工人们的文艺复兴。至于为什么不闹地含蓄些,偏用闹革命的方式进行,那就是此时的工人阶级不像那时的资产阶级一样弱小。到俄国十月革命工人建立政权后,工人阶级也摇身一变成了无产阶级。
用最简单粗俗的话来解释文艺复兴,便是“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教会是第一批走向文艺复兴的人,他们拼命压迫新兴的资产阶级,于是爆发资产阶级革命;资产阶级是第二批走向文艺复兴的人,他们却不吸取教会的教训,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与“垄断资本主义”时期尽情压榨工人阶级,最终触发工人革命。目前已有极少数国家的工人被解放了,若不是二十世纪(资本主义走向巅峰)两次世界大战的拖延与战后资本主义国家普遍采用的罗斯福模式,工人与资本家的矛盾不会缓和,工人阶级也许早已控制政权,不定又成了新时期的“封建教会”。
人类由封建主义过渡到资本主义再迈向社会主义的过程不过是各个时期的特定矛盾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哪一阶级被压迫,哪一阶级就想尽办法打着“文艺复兴”的幌子,以某种手段解除压迫,并最终夺政权。
对统治阶级而言,文艺复兴可能不是件好事,因为它代表着一种压迫之后的必然结果。但也不能绝对了,并不是所有的文艺复兴都会导致政权的更迭。例如艺术界的文艺复兴与中国知识界文革之后至今尚无影子的文艺复兴,这是社会矛盾不起冲突之时纯粹的学术性的修正与复兴,统治阶级不应打压,十四世纪的知识界文艺复兴导致资产阶级革命不是文艺复兴造的孽,是统治阶级自己造的孽,即使没有文艺复兴,资产阶级也会找到借口爆发革命。
显然在我们面前便有了两种文艺复兴,一是知识界的文艺复兴,二是某一阶级为打破压迫而爆发的反抗。对知识界进行压迫,会导致知识界的堕落,好比近代的意大利,这时便会掀起文艺界的复兴;对某一特定阶级进行压榨,会点起一个导火索,爆发某一阶级夺取政权的革命。
于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既不能打压真理也不能存在过度压迫。可以说,压迫导致文艺复兴的循环,也客观促成了社会进步。说不定人工智能的发展又会出现新的压迫,也不定受到压迫的会是人类自己。
因为社会在进步,所以压迫没有停止。文艺复兴的车轮会永无止境地循环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