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笔记》是我继《东京奇谭集》后选择的第二本书。
没有太多原因吧,就是想再看看屠格涅夫细腻而朴实的文笔,抚平一下心中的思潮。
“红色的天空开始发蓝。树林的气息浓烈起来;微微地发散出温暖的湿气;吹进来的风在你身边静息了。鸟儿睡着了——不是一下子全部入睡的,因为种类不同,迟早也不同:最初静下来的是燕雀,过一会儿便是知更鸟,接着是鵊白鸟。树林里越来越暗。树木融合成黑压压的大团块;蓝色的天空中羞怯地出现了最初的星星。鸟儿全都睡着了。只有红尾鸟和小啄木鸟还懒洋洋地发出口哨似的叫声。”
不管读多少次,我都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外表粗犷的男人,会写出如此美妙的世界。但是,他书中总是藏着一颗冷酷而慈悲的心 。法国作家德·沃盖说:“屠格涅夫的才华‘正好表现于保持现实和理想之间的惊人的匀称,每个细节都停留在现实主义的领域’……而整个说来却漂浮在理想的领域。”无论多么美丽的自然景色,都掩饰不了文字中流露出的尖酸讽刺。
农民、农妇、樵夫、马夫、铁匠……
在这个被农奴制所笼罩的黑暗时代,在这些永世不得翻身的穷苦吓人的身前,屠格涅夫写下了一个又一个贪婪的、无耻的地主形象;上层社会的奢华生活与农奴们的艰苦磨难形成了太为鲜明的反差了。但是屠格涅夫没有过于借此发挥了,他更多的是描写那些更真实的苦难人民。
他们努力的活着,于是他写他们的乐观;他们不甘的死去了,于是他写他们的悲惨。我看完后,不仅同情起屠格涅夫来——作为一个慈悲的人,笔下的命运是可以有自己掌控的,尚且是如此境地;那么他的周遭世界呢?那个真正的“社会”,屠格涅夫又怎能去帮助、怜悯每一个人?
他叫自己“猎人”,自由、勇敢、开朗、结交广泛、和农奴们打成一片、和地主们虚情假意。这就是屠格涅夫真正的自己,只有在书中才能看到一切、一切……
他的写作,也许就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与痛苦吧。二十五个故事,数不清的人物;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有些谨慎且目光长远,有一些乐于现状。他把自己同那些人物放在一起,一起吃喝、起居,见证着他们命运的起始。屠格涅夫恨爱分明,对于压迫者,他咒骂、讽刺、唾弃:“不得好死!这脏心眼的黄鼠狼——居然做得出这种事!”对于那些受尽苦难、不甘堕落、乐观生活的下人们,他祝福、同情、悲戚、关爱:“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自由。啊!自由……”
这本《猎人笔记》,我很快就读完了。令我惊讶的是,我并没有断章取义的惭愧之情,我想,我是真正看懂了的。屠格涅夫平静的文笔,包裹着一颗又一颗不平静的心,读书,亦是在读心。他勇敢的反抗着一个黑暗的社会,他爱着所有受屈辱的人们。
《猎人笔记》是现实,也是屠格涅夫的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