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之流畅,叙事之丰富是这本书显而易见的特点,作者的文字功力当然不可或缺,但译者也功不可没。所以,这个角度的评价就略显苍白无力了。然后我想谈谈的是主要人物——主人公彼得.格里尼约夫,上尉的女儿玛莎,农民起义的皇帝普加乔夫。三个人物,就为小说的分析提供了三个视角,下面来一一分析。
主人公格里尼约夫,小时候不好学习,性格单纯正直,在去白山要塞服兵役的路上,与祖林游戏赌钱输了巨款,馈赠普加乔夫昂贵的兔皮袄。但正是这种单纯与爽朗,赢得了两人的喜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最终也在困难时帮助了格里尼约夫。之后格里尼约夫又爱上了玛莎,与情敌进行过决斗。在白山要塞被攻陷后,最后还是由普加乔夫促成的婚姻。但同时,他是忠心爱国的,哪怕他与普加乔夫有不错的关系,哪怕他总是命悬一线,他也绝不会临阵倒戈;甚至他还不断地劝说普加乔夫收手。我知道,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成长,由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变为忠君爱国的军人。是战争,激发了他骨髓中的高贵,是对抗,明辨了他生命的方向,是爱情,给予了他勇往直前的气魄。是巨大的打击与不懈的抗争唤醒了属于他的俄罗斯战斗民族沸腾的血液。
上尉的女儿玛莎,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这本书以她的身份命名,想必是别有用心吧。但从全书来看,玛莎仅是作为一条线索。从相信到坠入爱河,到分离,到被心上人所救,最后保释爱人。玛莎为推动情节发展作用巨大,但其它角度就无话可谈了?她的确因为爱情从不敢听枪炮声的胆小之人蜕变为敢于面前痛苦与逆境的勇敢之人。但全书仅仅是谈爱情吗?不尽然吧。也许有展现出“说法语的人”(上流社会)和“说俄语的人”(下层人民)的差异吧,就同导语中所提到的“普希金以自己的方式调解了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之间的纷争”。
最后是普加乔夫,全书最让我喜爱的角色。比起彼得的爽朗,我更欣赏他的重情重义。他们的友谊始于暴风雨后的一件兔皮袄,发展于起义时普加乔夫对彼得的种种帮扶,终结于起义的失败。倘若不是处在对立面上,他们本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实际上这个人物是有历史原型的,在普希舍的《普加乔夫传》中进行了专业的记载,将其刻画成了一个冷酷的暴徒,而《上尉的女儿》却把他刻画为一个伟大的民间传奇人物。我想,残暴的统治并非他的目的,每个农民起义都是因为对社会的不满与不如意,因为生存的艰辛岌岌可危。革命者希望有一个更光明美好的世界,才会起义,普加乔夫也是如比。他尽其全力施行仁政(只针对臣服他的子民),尽管一介莽夫总免不了冲动之时。他认为他的作为是光荣的高尚的,是能解救水深火热的人民的。当格里尼约夫问及他起义的目的时,他沉默了,但为了证明他的热血,他说了一个关于“老鹰与乌鸦”的故事。但他自己也明白,比起满腔热血,更迫使他前进的是现实的压力。退——他已不可以获得女皇的赦免;进——若是失败了也难逃一死。如何是好?也许所有的统治者与起义者均是如此吧,在黑暗的统治下爆发出光明的起义,捍卫着起义者的利益,最终推翻取代旧统治者成为新统治者,在新的统治之下不断前进,或繁荣,或萧条,但最终,难逃腐朽黑暗的结局,继而爆发新的革命……中国的朝代更替史就有些类似,任何伟大的起义不过都是历史轮回的一环,周而复始。这更使我想起前几天政治课上老师的举例,地主阶级限制了商品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的萌发,所以最后等资产阶级强大起来后将其推翻。资产阶级不断剥削和压迫着无产阶级,获取他们的剩余价值,最后也必将由无产阶级推翻。可又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不过是阶级的发展与变换,现在也是阶级更迭的缩影。这也许也是这本书想展现的吧。
最后,我希望记住一个画面:在断头台上,普加乔夫在人群中认出了格里尼约夫,向他点头示意之后从容就义。在这个眼神里,将他人格的光辉推上了一个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