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论
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是一个大文豪,但此前我似乎并未读过他的文章。《猎人笔记》是第一部有幸拜读的著作,说到底看得有些不耐烦。零零碎碎花了半个学期才读完。读毕,请允许我摘几处书评,聊以为赏玩。
(一)
“雅科夫显然已经如醉如狂了:他不再胆怯,他完全委身于幸福;他的声音不再战栗——它颤抖着,但这是一种不很显著的、内在的、像箭一般刺入听者心中的热情的颤抖,这声音不断地增强、坚定、扩大起来。”
贝多芬说:“领悟音乐的人,能从一切世俗的烦恼中超脱出来。”从“眨眼”、“笨蛋”等人的姿态看出他所言非虚。而作为歌手,雅科夫也成功地摆脱了内心的怯懦,将身心和一切思考全部交给了音韵。音乐的作用从来不值得怀疑,整个世界是由无数的千奇百怪的波构成的,像光波、水波、电磁波,等等。而当你放开喉咙、敞开心扉歌唱时,你的全身被音波充满,也便真正地融入了世界。
(二)
“‘大概是上帝为了她的罪孽才惩罚她的,’甲长这样下了结论,‘可是我们不去过问这件事。至于指摘她呢,不,我们不去指摘她。随她去吧!’”
“活尸”是个极具恐怖色彩的标题,单此便胜了《闪灵》一筹。露克丽雅曾是“我”家最美的女仆,却因一脚踏空伤及内脏,而从未婚妻一脚踏入活死人状态。这样说似乎不很妥当,因为她并未沾染“死气”。纵是沦为丑女病女,她依旧有着真趣与悲悯,她不介意被命运如此玩弄,只是希望别的那些还有救的人能够得救。屠格涅夫为了弥补过失似的让一切女性的美好与本真在“活尸”身上体现,毫无疑问,露克丽雅得到了读者的同情与尊重。然而文末甲长的话却让人感觉头晕目炫般难以置信——她有罪,因而上帝给予她惩罚。如此善良而弱小的女子,像贞德一样忘我的女子,竟在世间处于这等地位。我仿佛看见了屠格涅夫写下这行俄文时嘴角的冷笑了。
(三)
“‘喏,他走了!’他喃喃地说,‘下回我可!……’”
下回便怎地,守林人?忠于职守是很容易的,然而有一个例外,善良的人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忠于职守,而一个社会也只有网开一面才能得以维系,这也是自然法则对世界的一种制衡。
(四)
“‘马特廖娜怎么样了呢?’我问。
卡拉塔耶夫挥一下手。
……
‘唉,算了,’最后他说,‘旧事不必重提了……对吗?(他笑起来)祝您健康!’”
地主爱上别人家女仆,这要放到现在,妥妥的八点档丑小鸭逆袭剧,可惜最后是个悲剧结局。不过生活嘛,谁没有些大起大落呢?忘掉旧事,这可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本领。活着就只管好好活着,实在受不了,挥挥手吧,不管怎么样,日子得照样过活。
(五)
“切尔托普哈诺夫去世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这犹太人那里,他没有忘记来参加他的恩人的葬礼。”
真是讽刺,一个自负的落魄“贵族”,一个怀疑了某个卑微异种人的懦弱莽夫,一个家破人亡的死魂灵,有幸得到了世界上最聪明的种族的后人参与葬礼。既然提到了犹太人,那就不得不与种族问题挂钩了。当代最典型的种族纠分当属巴以,不过像东南亚某些不开化的地方倒也很常见。甚至于在暗处,不知多少人高举种族的旗帜呐喊斗争。呵,思之当今中美贸易战的汹汹,不禁也只能叹息而垂首,领地意识真是不可思议。想起《复联》、《环太平洋》、《流浪地球》里面那些全球人民携手同行的画面,唉,真要有毁天灭地的情况才会使人们暂时压制动物本能。团结起来,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真的很是重要了。
(六)
“她的矢车菊早已枯萎了,至今还保存在我这里……”
这算不算一篇凄美的爱情小说?贵族家仆的恶劣势利实在是疲于赘述了,不如聊聊“我”的“单相思”。纯属偶然,“我”撞见了一位在爱情滋润下分外美丽的少女,然后坠入了Eros的陷阱。这样看来,两人倒也痴情,可叹毕竟无缘哪。或许不然,至少矢车菊还在,并且真正触动了花心的只有阿库林娜和“我”。她的花语是遇见与幸福。两情相遇,擦肩而过。一份痴丝,恰是花心。纵是你我今生只有此刻薄缘,因为遇见彼此,我很幸福。听,爱神的亲吻。抚,不言的笑靥。呵,诱惑凡人的禁果啊,我愿把你采摘,哪怕沉睡百年,物是人非。呵,童话里最美好又最危险的女子啊,我愿轻解罗裳,为伊憔悴,只求君心似我心,苦不负,相思意。
小结
猎人笔记除了人名重复繁琐,有时刻薄地突出阶级矛盾,其中种种真情,不失为人的绝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