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儒雅纤柔,什么温文尔雅,在战火与硝烟间就是洋铁蹄和刺刀难以摧残的硬骨,青孱片片磨青冥。
在那个物价飞涨的年代,一颗颗澄澈炽热的爱国之心,总是在或这样或那样的现实因素间徘徊。黑白颠倒的世界里,只有在生死攸关的特定情境下,骨头才会冲破皮肉和衣服的阻隔宣誓自己的硬度,才会在死亡面前发出铮铮的声响。
“文绉绉”是世人为他们的定义的固定标配,“书生柔弱”是大众对他们的刻板印象。甚至在阅读此书前,我也赞同书生笔者就是应该整日坐在古板的办公桌前泼墨挥毫长篇大论他们的时政观点。——直到我和这伙人举着反文革的旗帜在街头怒吼,爆炸体内的叛逆因子;一起跑离日军不肯懈怠的大炮,揶揄这无理取闹的军国主义;一起躬腰下跪于自定义的伟大人物面前,揩泪感叹他有气节骨头够硬。薄薄纸页翻来翻去,历史的沙漏正着品、倒着析,怎么看,都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一袭长衫,风度翩翩;飘飘洒洒,上昭日月。他站在历史的渡口,眼镜片后面犀利的眼神伤神地凝视恣意流淌的历史长河,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应着历史的节奏摇摆。当新旧思想的碰撞溅出耀眼的火光,惊艳了百余年来的浑浊与污秽;当各派主义争执不下,扰醒了混沌千年的国都。于是乎,这个国家,以及她的子民,便也在城墙内外的挣扎间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社会性质初奕的民国初期似乎残存的迂腐在鬼鬼作祟。好像也不难听到陈旧的礼法正窃窃私语。貌似解放的思想深处还牢牢挂着旧时代原链锁,总在扑朔迷离的世纪风雨间咔啦咔啦呻吟良久。
前方有手执兵器闪现于刀光剑影的尾巴里的战士,你看身后,也屹然站立着一群握着纸笔呼唤灵魂的斗士。冷风在呼啸,野草在挣扎。热泪盈眶的是这群书生无法在被炸飞的瓦楞片刻闲情雅致地吟诗作赋,我可惜他们生在乱世,更可幸他们生在乱世。灰烟迷蒙,玄色的长衫下包裹着文人的骨头,永远坚挺,闪烁硬度与光芒,毫不吝啬地示于世界。金属与骨头碰击的清脆声,哀转久绝,为一个民族奏响了时代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