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下了轻轻一场雪。
雪是美么?是哀婉?是纷飞的爱情?
雪无声。
雪是欲言又止,雪是欲辩忘言,雪是无话可说。
空茫的雪地上空茫的眼睛,才忠实地反映山河大地,没有人的踪影。
原以为暴风雪才能肆虐殆尽的情感只是虚张声势的火灰。天发现了,一腔毁灭的热切顿时散了,轻轻抓了一把白粉顺手撒了。
雪国没有凄丽的大雪,只有十三个黑瘦的艺伎和一个情妇,永远认真得滑稽的姑娘呼唤着,淡如白水,没完没了的游客宴会,秋末死在纱窗上浅绿的飞蛾,令人无端绝望的小虫落在棉绒般厚白的肩背上。
一切都冷,像透明的冰棱,清玻璃,无机质。
一切都像雪山融水那样清澈,也像雪山融水那样冷,冷得彻骨。
生命的趣味正在于那点遮遮掩掩,藏在迷雾背后的神秘,有了衣袍,才有了诱惑。若是云雾俱散,长路一眼括尽,便见万里花树,是一般的花开花落。岁月自然生寒,因为瞧见了红粉的骨头。
雪国正有这样一种澄净的空气,叫人望穿雪原的尽头,那儿空空如也。
天尽头,不曾有香丘。火车也不会开往遥远的幸福,终点站没有童话般的欢笑之城,只有另一群疲倦的面孔等待上车。
徒劳,徒劳,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