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不知道朱门是哪里的门,我更不知道路是哪里的路。但我知道,臭的定不是许三观的猪肝和黄酒,死的也定不是许三观的血和骨。
——因为他可以卖血,因为他的血肉永远是活的、有生命的。
但这时代竟出奇的相似。
经济发展,工业化,新文化与旧文化的交汇……是这个充满新生命力却又拖拉着古老悠久历史的国家在这一时代最好的代名词。在新思想与旧思想的交融中,自由和平等来了,封建和迂腐却从未消失。
许三观就生存在这样一个酒与肉,血与骨的时代里。
——酒是黄酒,肉是炒猪肝;血是他的血,骨是他的笔直的、挺拔的骨。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自私、无情、身上沾染着流氓气,亦带着那个时代所特有的迂腐气息。所以他的人生是苦的,经历长期困苦,多次磨难,差点丢了命。从一乐砸了方铁匠的大儿子开始,灾厄连年到来——荒年、“文革”、疾病…..他在苦难中摸爬滚打,挣扎着,希望挣开缠绕在他身上的那层层枷锁,挣脱那些桎梏,希望走向光明与幸福。
可他心中亦有温情、善良与责任感。“文革”期间,在许玉兰被打成妓女,被无情批斗时,他一心只顾护着妻子;一乐生病,他也为了孩子的生命而差点送掉自己的生命,三个月连卖三次血。“我快活到五十岁了,做人是什么滋味,我也全知道了,我就是死了也可以说是赚了。我儿子才只有二十一岁,他还没好好做人呢,他连个女人都没有娶,他还没有做过人,他要是死了,那就太吃亏了。”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爱,因为他知道,他的孩子们才是他许三观的希望;在去看一乐的路上,遇到的来顺与来喜,他给予了他们“前辈”的教训和父亲般的爱。“来顺,照顾好来喜,你别看他一点事没有,你别让他太累,你就自己累点吧,别让他跟你换手……”他在给这个时代带来曙光,带来平等的希望,他也在给这个摧残底层平凡人民的社会带来属于许三观他自己的不平凡。
——他也有他的不平凡的伟大。
“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要温一温。”
再次听到这句话,他的血似乎还是那鲜红的、腥甜的、浓稠的年轻血液。他也似乎还是曾经的那个许三观。
他还是永远的那个许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