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看完余华的三部作品,最有感触的还是《活着》。
如何的一场人生?跌跌撞撞地一路不断成熟,却不断失去。目送着父母、妻子、儿女、生死之交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去往另一个再无交集的世界。主角福贵的一生也历经诸多磨难,但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在垂垂老矣的时候,他说,我亲手送葬了所以人,以后我就干干净净也往这儿一趟;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很伤心,有时候却觉得很踏实。
当他把一生过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人不是为了什么别的而活着,而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最后一切风波平定,他便独自一人坦荡地投入天地广阔的怀抱。
生死是个大命题,很多时候我们无法自己选择,那就“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即使痛失一生所爱,也不必再上穷碧落下黄泉,而是一蓑烟雨任平生。
《活着》和《在细雨中呼喊》一样,是一本可以看很多遍的书。主角福贵用乡间民谣般的口吻讲述他面对生活时的山重水复疑无路、一家人虽贫困辛苦却也其乐融融的短暂幸福时光……儿子突然离逝时,他藏着掖着不告诉妻子,独自一人承受着全家的苦楚。看时让人仿佛心中哽作一团,如何也咽不下、化不开。福贵夜里偷偷去村西儿子的坟前站很久,该流的眼泪早在自己亲手刨开泥土,把儿子放进去的时候洒完了,剩下的只能往肚子里憋。
我通过这个情节,才是真的明白了“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是怎样的心情。最终村西头的祖坟被一个个填满,福贵自己在外头,他们四个在里头,一冢之隔,生死之隔。
荡漾在村庄的歌谣让我想起:一个人要有过多少路,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答案在风中飘荡……再想想,《活着》和《阿甘正传》也颇有些相似,都波澜不惊地讲述着自己壮阔的人生。但此处更契合的,也许是林俊杰的《曹操》:“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一切又从头。”何须千百年,一辈子足够将漫漫长路走遍,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了,身旁的风景近了又远了,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了。
任何的云淡风轻之前往往都在摸爬滚打——写小说余华是认真的,他的纪实风格总让人误会是在读人物传记而不是虚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