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沉默,懵懂,交织着。界限分明,逐渐又混在一起。沉默的懵懂,更添几分年轻。
他随手拿了一张纸。撕碎,撕碎,漫天飞舞。又拿起一张,有目的性地重复着,并拾起之前的一片混杂在里面。忽然,如一夜秋风,顿时满地纸屑,杂乱无章。
“这就是我的故事。”
凛凛风中,望着车来车往,我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手里的面,正升起几缕轻烟,一下子断成两截,彼此纠缠,却在上升过程中,纠缠着分开了,融入了这无边的夜色。
在这夜色中,平添几分悲伤。光影的欢乐,更无情,为其蒙上了热闹的假象。夜色包围着三个身影,看不清面孔,却嗅到了异样。谈笑风生不是夜晚的主场,载歌载舞会击破久存的惆怅。这三个人,在夜中,大谈理想,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可享受的全部,只剩碗里的面汤。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我喊着,以汤代酒,一饮而尽。其余两人也先后品完。絮叨了这么久,总有分别的时候,三个人:我,阿波,公。分道扬镳,我与阿波,走的一条路,公走的是另外一条。告别,红绿灯隔离了两边——这红绿灯无常,红的总比绿的多,因此公要过来,总得等好久。那时,我以为分别就是一条斑马线,望得到边,看得到时间,即使很久很久。吃完那次面,公似乎滞留的时间比以往长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留恋吧!他喊着:“明天再见哦!”
“……”
远望夜雨,似落沧海。计程车的雨刷不断挥舞着,模糊又清晰,令人分不清,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就像这结果。雨下大了,公打来电话,恐怕这几年都见不了他了,因为成绩,我和阿波就这样被硬生生与公分隔开了。他问我怎么办,我呆了,百感交集,一时哽咽,想安慰他却又被自己的悲伤击垮、被自己的回忆击垮,无法回答。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公的眼泪,簌簌地流下。他似乎强撑着笑容,内心实是痛苦万分。忽然发现,那个是我映在车窗上的面庞,却越看越像公。分别好似这场雨,让公的身影若隐若现。我确定他会飘过,但不知何时会遇上,在绿灯的街上。
“再见。”
之后与公就很少联系了,偶尔在软件上聊聊天,便了不得了。他劝慰着我,不要伤心,至少阿波和你在一起。我笑了笑,除了遇见彼此会相互打招呼,就没有什么了。阿波与我,在熟识下已形同陌路。他的心,早已走了,只有一副空壳——抑或是我只有一具空壳了。我们三个,自分别而聚,又自分别而散。似乎分别原来是相聚的终点,又是再聚的起点。我希望,我肯定,我们会再见的。
“是吗?”
我问着。他讲着未讲完的故事,叹息了一声。世界似乎为之沉默,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凝结。
“他不会来了。他们都不会来了。”
“你懂吗?年年盼,年年失望,我已经不能再浪费这种希望了,每年我的希望都变成了奢求。”
院门旁似乎有人影,看不清面庞,却嗅到了异样。院口的大街上,停滞的车流也流动了起来。
他的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却又黯淡了下来。
我揉揉眼,那空无一人的门后好像真的站着公与阿波,他们都笑着,年华未老。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希望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门开了。
门真的开了,在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