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不信神佛,但一切好像早已在冥冥之中,命中注定。像开篇的字眼,早已暗示结局;如算命老人缩回的手,茧中藏着命数的秘密。
主说,人生而有罪。羞耻、内疚、后悔、爱情、友谊、宽宥和赎罪,终其一生,都在救赎中度过。似乎书中的所有人都在救赎,阿米尔,爸爸,莎娜芭,索拉雅、法里德甚至拉辛汗。
“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往事会自行爬上来,燕尾的风筝会重新高扬在蓝天,像挥之不去的记忆,人们总在逃避着,仍无法阻止它鬼打墙般再次横搁在路上,横搁在那荒芜的巷子。
那样的,晚霞如喋血般的日子,阿米尔是不是总会想起那只蓝风筝,想起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想起那个紧抓着蓝风筝的孩子,那个让他一点点剖析自己,让他救赎一生的孩子。故土沦陷后,曾经的少爷褪去繁华,埋葬记忆。旧金山的生活一砖一瓦组建,十余年后又重新踏上喀布尔,带着欠下的债,带着余罪像游客一般回到祖国。带走一身伤和命运留下的唯一的偿还机会。当蓝风筝再次飘在天上,他终于能面对那张满月似的脸颊。
父亲也在救赎,为自己对逝去妻子的背叛,为注定活在阴影的孩子的不公。”你的父亲是一个被拉扯成两半的男人。”这种拉扯,不是匀力的拉扯,显然,较为残缺的那一半获胜了,那一半藏在黑暗里,悄悄吮吸着父爱。我想,这位父亲一生都未完成他的救赎,他高大,英勇,受人尊敬;他痛苦,矛盾,甚至卑微。
还有他们,人老珠黄的莎娜芭收起曾经的放浪,将缺席的爱注入孙子的童年;索拉雅收起任性,将为人妻的温柔藏进柴米油盐;法里德收起偏见,将理解贯彻在一次次鼎力相助;拉辛汗坦言善意的隐瞒,成全他们一生的救赎。”那些年月,我们生活的喀布尔是个奇怪的地方,在那儿,有些事情比真相更加重要。””当罪行导致善行,那就是真正的获救。”
成长就是犯错,然后救赎的过程,重新来过的路铺陈在那儿,踏上它,或许要解开旧疤,但蜕变也在那儿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