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溪书事2018】夏睿敏

“滔溪,潺潺逝者也,澄池,微波泛者也。溪汇成池,池泻为溪,大概就是这般共存。”

我总觉得“滔溪”二字应当与我有缘,想良久写下这一段,便有“探春”说了,“只恐又是你的杜撰。”杜撰就杜撰,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杜撰不成?

路上的景低低的,它似乎希望你醉过去,好别感受那么多,或者好在昏沉沉时猛烈地一击。

迈入大礼堂前我没忘识到这是一栋教学楼,虽然能用,却没有自己学校配备的齐全,我有点小自豪,转而羞愧,羞愧有两点:一是自恃高一年级,有来自省城的骄傲,有一种骨子里认为是来救助他们而非学习的;二是平时享有体育馆可以席地而坐听教授讲课的机会,却没有珍惜,对比之下,才意识到自己拥有的珍贵。

罗维教授讲座完以后,有一个抢答时间,还有额外提问的时间。

“咪咪妈妈(罗教授昵称),阅读如何对学习有帮助?”

“咪咪妈妈……请问阅读可以快速提高成绩吗?”

“咪咪妈妈……”

我至少听到了有三个以上的弟弟妹妹们发出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刻板,但它一次又一次浮现轰击了我的脑子,额前一片嗡嗡作响:为什么应试教育已深入他们的脑子,而‘素质教育’的概念却还没有发芽?难道书籍的供给还是提高成绩的工具而非充实自己的?——这也不全怪他们醒悟不够,新的思想或者观念传播太慢了,没有更多有力的推手,思想滞停着,教他们在放开眼望世界任有阻碍,即使有这扇窗——供应的书籍。

“老师,请问如何从大山里走出去?”男孩发问,我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但声音在礼堂里空荡荡的飘入人心。

我有点振惊,想起来可以用老师后来感叹的一句话总结:他竟然有‘大山’意识,似乎没有人给他们灌输这种意识,罗教授的演讲中也不过提供了沈从文出大山的例子,我们的到来也只是来一同学习与参观的。

可是“老师,请问我们如何从大山里走出去”这小小的句,令我听得有些发酸,估摸着他不过初一的年纪,大概刚半脱小学的稚嫩罢。怎么说出这么清醒的话,把我们和他们完全区别开来,在他们的心中,我们是来自远方城市人,而他们以为自己则蜷曲大山中。先不说这里是否真的是大山深处,可意识到人与人的命运的不同就够残酷了,何况他不过是个孩子。竟然自觉的形成一种“大山观”。不知这是一种自卑,还是“放大了格局”的可喜前奏?

不过总归令人欣慰,他发问于“怎么办”而非“为什么。”

而后,我们参观了阅览室与图书室,小小的书柜慢慢盈满世界,光从校长那里便可领会他们的喜悦,听闻有一块滔溪书事的门匾,我出门寻找,那里其中一位老师很热心的指点引领,那种拥有的自豪感述也述不尽。

后来回想到阅览室时,我总拿着手机拍拍拍,那真是庸俗了, 我不禁掩面,如今记忆中几剩下阅览室的平日骨架,自己全然未浸润到人文,心里便一阵阵惭愧。

回来路上,雨一直下,冲刷了来去的痕迹。

望着玻璃上滑下的水,水田里溅起的水花,树叶滴下的珠。仿佛忽而知道为何澄池为澄池,滔溪为滔溪。

想必是水,润物细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