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北必读】夏睿敏:读《呼兰河传》

“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她提笔写下这一句时,已是远隔故乡。在湿热的南方,或许背负这着疾病,忍受着蚊虫燥热,她忽然很思念一个远北的地方。

呼兰河,她的故乡。

起笔很浑厚磅礴,上来便是“严寒冻裂了大地”。但总归情感很温柔,总是一种絮絮回想的悄吟姿态。这或许是源自女性的柔和,许是由于回忆的温情,或兼有之。那声音自心底传来,来自那久锁的门……

阅读时,开了我记忆的闸,我很欣喜的发觉,很小的时候,或许我曾读过其选段,小学课本单独拎出来一段,贴了个大标题“火烧云”:名字足够当时的我着迷得发一整天的呆:火烧到了云的尾巴,后来它开始缩小,像泄气气球一样在天上串飞……

当时,有一段颜色描写,我们用彩笔一行行笔直画出,咿咿呀呀地跟着老师念变牛变马变狮子什么的,支着脖子发出“啊!”的惊叹。

时至今日,我依然很惊叹,不再是憧憬什么云朵的样子或崇拜作者可以列出那么多颜色词语。而是真正见了天边倾泻的“葡萄酒”后,醉于作者朴实甚至幼稚的文字竟斟酌如此到位。那就是村民看云的方式,恰到好处,不该再文艺深情一点,否则就不是生活。

对比自己小学的感受,看云是云,现在看云已不是云,忽然很多时光流经我的身体。

前言说鲁迅对萧红的文风颇有影响,初始我并未感觉,这细水长流的文字,没有“不在沉默中爆发”的魄力,没有祝福的辛辣,哪里像呢?-有的,在内容里。

比方说“大泥坑”,是令我印象深刻的景。世间冷暖,人情世故似乎都被这黑而糊的一锅“粥”煮了进去。淹死的猪,侥活的马,慌乱的挑战者,旁观者—-他们是最有意思的群众演员,排好了似的发出同样的赞叹声倒彩声,把有理的谣言散播,掏出些无有用的建议,守着天空,等下一个落下泥谭的欢乐……他们不会痛苦自己乏味的生活吗?显然他们足够麻木,很像鲁迅说的那些旁观者,大概泥潭是他们的排洪口吧。尤其是大家一起安慰自己猪肉便宜不是瘟了病,而是不小心淹死了那一段,可见群众的自欺力是如此之大,而小孩说了真话,却遭打,因为欺骗自己的大人们也害怕知道真相,宁愿麻木,一代一代,传承麻木。

即便多年以后,现在,“大泥坑”从未真正被蒸干,变得越来越污,跌下去的人不少,围观的人从来不累,也未散。

但怎么说,都是故乡回忆,总有女性温情。最后她说:“微微地一咧嘴笑,那颗小白牙就露出来了。”这是一个大家都同情的悲惨家庭里一个幼孩,纯洁,有爱。

萧红想说的大概是在自己理性批判后,总有几种冲破世俗,冲破腐烂的回忆,重新到达心中的,来自故乡久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