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红雨呼兰河
— —献给凝着血泪的人间
“呼兰河边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记在这里了。”
萧红的文字读来总让人揪心。
19岁的萧红像只逃出困笼的禁兽,逃出了给自己包办婚姻的家,却不知自己早走进了一片充满血腥的森林。
怀孕七八个月却被曾经苦苦追求自己的男人抛弃,因为还不上拖欠的房租几乎差点被卖进妓院。
好不容易接着一场大水逃离,进了三等产房,立刻又送走刚刚生下的女孩— —在那个年代,自己活着就已经是奇迹。
拖着羸弱的身子爬上漫长的旅馆楼梯,流浪在苦寒的哈尔滨街头,她甚至想到了狗窝里那些稻草的温暖。
一点点读来却离温暖更近,离昨日更远— —那些漂泊无依的日子并未在《呼兰河传》中提及,在那条河边上,有的是明媚的温和晨光,有的是“一会儿功夫变出一匹马,一会儿功夫变出一条狗”的黄昏落霞。
这是一条表面沉默安宁却蕴含着一生血色汹涌澎湃的河流。
女人向来在许多方面更加无力,更何况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可这个从原野上走来的女子,像一朵燃烧着的绚烂的红山茶,走过绿色的原野,一路上安静地,孤独地野蛮燃烧。
她想像玉米那样“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愿意长到天上去也没有人管”,她想像倭瓜一样“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般肆意妄为。她的身上闪烁着血色的恣意与本真,她的内心却蔓延着难以用文字装饰的悲凉苍寒。
明明已经怀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还要把最后自己珍藏多年的美好掏出来晾晒给月光。
“因为懂得,所以悲悯。”
她带着自己细腻而豪迈的灵魂体验着人生百态,把自己内心最痛苦的部分剖析成文字,熬成了粥,捧了出来。
这就是一个作家的良知与勇气。
她是一朵热烈却安静燃烧着的,苍凉干净的火色红山茶。看惯了人世风雨,人间哀伤与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