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一场罪恶的洗礼,结果看到满身罪恶的自己。” 看书时脑海中不时飘过这段话,我不知道这与书与我有什么干系,但我确切地始终这样联想着。
看书的某一天晚上,久久没有睡着。一闭眼,就是那一片滴在雪地上黑色的血色,就是那从指间渗出的一丝鲜红。我很难过,我替哈桑难过,可我更为阿米尔难过。哈桑受到伤害了,别人带给他的,无法磨灭,可他还是活着,活在阳光下,痛苦时活在梦魇里。阿米尔没有受到伤害,可也许他再难睡一个好觉,活在自己的罪恶里,活在自己的不可宽恕里,自己给自己制造的痛苦,是纠缠是深渊是难以迈过。
“为你,千千万万遍。” 在我印象中,这句话被三个人说出来过。哈桑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我追随你,我忠诚你,我无怨无悔。哈桑不知道追了那个风筝意味着什么,但他跑啊追啊的时候,他的确是欢欣雀跃的。他能为他最珍视的少爷做些什么,他能够使他的少爷开心,这一件多么令忠诚者心喜的事情呀。当他被奸辱的时候,他是否看见了小巷的那一头阿米尔的影子呢?他在将那只蓝色风筝递给阿米尔时,他的心是否同他的腿一样在打颤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哈桑在午夜梦回时是不是无法入睡,但我真的好心疼他。真诚是最难得也最不应该被伤害的,真诚的人最可爱了,他们把自己的心摆出来,对你说“呐,这是我的心,你看,这个地方多么多么好,可是也有一点点不好的地方,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喜欢它呀。” 像个孩子,把自己所拥有的一样一样摆出来,赤诚阳光。可辜负这份明媚的阿米尔,我也没法讨厌他,像曾经讨厌自己那样。真诚是最不应该辜负的东西,可阿米尔其实辜负的是自己。他辜负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只风筝。在故事的结尾,他说“我追”,追回的却不可能是哈桑当初追回的那一只了。他对索拉博说“为你,千千万万遍。”其实他也不是对索拉博说的,他透过了岁月的影射,对那一年站在雪地里的自己说的,那个十二岁的男孩悄悄地呢喃说“好啊,哈桑,为你,千千万万遍。”而法里德的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出于久处后的尊敬,出于同情,出于巧合,出于戏剧化的安排,带给阿米尔的或许是,他终于被他的故土再次接纳,他终于可以面对童年,他终于可以为自己去买单,为自己去追一只风筝。“为你,千千万万遍。”是一句多么令人愉悦的情话,是一句我永不违背的誓言,是一句我以终身相许的承诺,是一句我对你无怨无悔的爱。
追与不追都需要莫大的勇气,都是勇敢者做下的决定。而我觉得美好的,其实只不过是我们都能找到那一只属于自己的风筝。追与不追,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