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孟迪昊‖读《梵高传》

        在我的书桌里翻找东西时,无意中翻到一大捆用粗绳捆起来的信件。我不胜惊愕地发现那都是寄给他一个人的信。

尊敬的梵高先生:

您好!

我曾很荣幸蒙您推荐,在古比尔购了一幅透纳的水彩。说老实话,回去后我可觉得它糟糕透了,不过倒挺适合遮住墙上的一条裂缝。

听说您已经辞了那儿的工作,去了博里纳日当一个福音传教士。这可比卖画有意义,不过,您是否知道真正适合他们的传教方式呢?我也只能祝福您,去摸索吧。

你忠实的,

D.M.

尊敬的梵高先生:

您的善良让我感动。我不信奉上帝,但您的虔诚是高贵的。您给予了矿工们生活的崇高理念,我因此而由衷地向您致敬。

您所做的一切正如我刚刚所言,无疑是高贵的。然而,高贵往往也伴随着虚伪。我无意冒犯您,但您的所作除了给矿工们一个“崇高”的理念,似也没什么了。这理念有什么用呢?它不能给小瓦姆一块香皂,一个松软的白面包。事实上,它一个子儿也给不了。那么,您的高贵的行为,便对于需要衣食的小瓦姆一无用处。您的救济、布道是虚伪的,一如您的上帝。这是因为,您给了不该有希望的人以希望。要知道,小瓦姆的上帝是黑面包和苦咖啡,绝对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者。

我这样说并不是您要放弃救赎,但您确实要换个方法。您应当领博里纳日人去看看知识。知识不是储备,也不是普通的力量,它理应拥有一具形体。是的,您请看,它是一柄锤子,从它那儿,人们能看到朴实、汗水与坚持。这样的信仰,才能给小瓦姆,给整个世界以力量。而有了力量的劳动者们,我们将高兴地发现,他们真正地应该有,也确实有了希望。

你忠实的,

D.M.

        我很快地翻看了几封信,又从末尾随意抽了一封。

亲爱的温森特:

咱们有一阵子没聊了罢,天国的向日葵成熟了么?  这封信很早就想写了,可惜,还没寄出你就开了那见鬼地要命一枪。

写上一封信时你还才刚到提奥家吧,小温森特是不是很可爱?

我踌躇了很久。从你在纽恩南画的德格鲁特一家,到阿尔的罗林,从怒放的向日葵到神秘的星夜,我看到了一个受苦受难的善良而淳朴的农民,一个狂野粗糙如他笔下画作的画家。然而,我还在寻找,狂乱地在记忆中翻着。是什么?是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叫着,喊着。

于是,我看到了这样的植物,它的叶子有些蔫,茎也软软的,然而它却坚定不移地追着光。沉默的爱,这是向日葵的花语。啊,我的温森特,你不正是这样爱着一切的受苦受难的人民么?沉默,你却不甘沉默,放下画笔,你面前的油墨不正诉说着?

我也不消说什么怀念你了,我知道,你的灵魂正和弟弟一起,深深浸润着那片向日葵,浸润着这厚重的土地和她的孩子们——你的艺术家灵魂和农民本色所刻画的一切。

亲爱的温森特,很高兴你在天国照镜子时能看到这样一张脸——他不是特定的一个人,而是,不知怎么搞的,天下所有受苦受难而又朴实善良的人的概括。

亲爱的温森特,永远向您致敬!

你永远的,

D.M.

         我把信摆好,用火点燃。我捧起余烬,放在窗台上,阳光殷勤擦拭的地方。

        现在那里只剩下温森特独自一人。

         “还有一个,提奥,我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