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这本暗蓝色的书我从考试前一周开始看,中间断断续续地读,直到现在也还没读完。没读完是不要紧的,我有些文字堵在笔尖,非要跃到稿纸上了。
000我一直将自己标榜为“庸俗的读者”。散文,美的,我不爱;诗歌,更美了,我更不爱;倒只有虽晦涩却有趣的书,我爱得不得了。这也是为什么《纪伯伦散文诗全集》被我放在倒数第二个了。
000光是标题“散——文——诗”,就令我忐忑不安。
000读中译本序,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引用的话:“我爱纪伯伦,爱他是一个孤独的战士,一个桀骜不驯的反叛者,一个更诗意、更温和的尼采,一个更激烈、更年轻的泰戈尔。”自惭形秽,我没读过尼采,也没读过泰戈尔,可我喜欢用在纪伯伦身上的形容词:孤独、桀骜不驯、诗意、温和、激烈、年轻。
000《先知》是纪伯伦“精神孕育的最好婴儿”,是他的“第二次降生,第一次洗礼”,如此圣洁的评价,我便更带了一分虔诚去品味她。
000那些对人世间万物的思考,像繁星点缀,我可以从短短几个字中读出作者所想要传递的哲理。他像是读者的先知,站在书外,以别人的口吻布施自己的思想,洗礼我们或荒芜或开垦的灵魂。
000《罪与罚》中说“你们身上大部分属于人性,但也有许多不属人性,而是一个未成形的侏儒,梦游于雾中,寻找着自己的觉醒”。纪伯伦所认知的人由侏儒、人性和神性而组成,侏儒是人们未成形的觉醒、欠洗礼的庸俗,而神性则甚至闪耀过太阳。我认为再切合不过了,也只有人性,才是最靠近本我内中的地方——神性或侏儒,又怎会长久地存在于表面呢?
000《罪与罚》则是对人性而言的,我们惩罚罪恶的人,自以为处于道德的最顶端,却忘了犯罪也只不过是人性的一部分,将自己与恶完全抽离开来地严厉批判,不虚伪吗?我们将公正与不公、将光明与黑暗、将善良与邪恶完全对立开来,不愚昧吗?黑与白本就是交织错杂的锦缎,也只有无知者才妄以为自己能完全地黑白分明开来。
000“让鞭笞犯罪者的人也审视那受害者的灵魂。”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人,更不可能存在绝对的罪与罚了。“那升起的与沉落的只不过是立于其侏儒黑夜与神性白昼之晨昏熹微中的同一个人。”
000《美》中说“当生命摘去遮盖她圣洁面容的面纱时,美就是生命。但你们是生命,也是面纱。”这两行诗直击我的灵魂。近几年丧文化很流行,空间里最常刷到的话就是“人间不值得,我自闭了。”人间究竟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来这世间走一遭,我很庆幸。
000每当我处于自然之中,感受到生命的张力,我都能清晰地感知到美,她诞生于我们未被满足的需求,因为没有得到,所以认为美丽。
000而关于美的真正定义是什么呢?美术课上,我们讨论过,直到一学期课程的结束,对于美,我们仍未拥有结论。纪伯伦说,美是摘去面纱的生命,美是镜中身影的永恒,而我们是生命也是面纱,是永恒也是明镜。
000我们是美好的本身,也是遮盖美的器具。很多时候,我们看不见生活中的美好,也许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也许是被自己的手蒙住了双眼。不管怎样,美丽她都在那里。我们不能因为自身的愚昧而否定真理的存在,也不能因为自己身处黑暗就说世间没有光。当我们摘去“丧”的面纱,会发现自己就是美丽。
000《享乐》布施给那些只识享乐而不知时间的青年人。
0000虚妄的快乐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我们享受着、挥霍着我们自以为富足的钱袋,直到囊中空无一物,我们才陷入懊悔和谴责。这是青春病,如果你患有,你该庆幸自己在一个年轻的、尚愚昧而不知时间宝贵的年纪。
000我们走在享乐的路上快乐又自足,没有人去想享乐过后会是什么样。只当我们挥霍完自己的金钱、岁月和身体,独留下空空如也的紧皱的皮囊,哦,暮年已至,我们开始不得不“享受”巨大快乐之后的空虚与虚妄。
000此篇也布施给拒绝享乐而封闭自己的逃避者,有段我十分喜欢的文字。
00“不过请告诉我,有谁能冒犯灵魂呢?
000夜莺会冒犯静夜,萤火虫会冒犯星空么?
000你们的火焰和烟云会冒犯风吗?
000莫非你们以为灵魂是一池你们用一根木棍就可以搅乱的死水?
000当你们极力抗拒享乐时,你们实际上是将享乐的000欲望存储在一个休眠的自我中。
000谁不知道今天似乎被冷落的会等待到明天?”
000怯懦的逃避者啊,你以为逃过了快乐,你就逃过了时间的枷锁?你们在苦海中沉溺,却无法到达彼岸,因为你们将本性的渴望封存进了魔盒,塑造了一个休眠的自我,即使你们的肉体血肉模糊地到达了彼岸,你们的灵魂依旧还在苦海中沉溺着,苦苦寻找着被你掐灭的快乐。
000纪伯伦善于用各种比喻传达他所希望我们理解的东西。他将血液比作滋养天国之树的汁液,他将劳作中的人们比作一管不愿寂静无声的笛,他将时间痛苦比作医生治疗疾病的苦药,他将时间比作羁绊于自身的爱……
000也许我还是不太喜欢诗一样的语言,简单地以为能用大白话说清楚的东西就不要再那么含蓄委婉了,读了《纪伯伦》之后我觉得,诗意的语言更能洗涤污浊的心灵吧。
000寒假阅读以《纪伯伦》开篇,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