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陈欣仪‖读《套中人》

《套中人》是契科夫的短篇小说选集,以选文中知名度最高的一篇的标题命名。即使是小说集,集子里的小说都有一个共性,人人都是套中人,人人都在作茧自缚。

以《套中人》为例,主人公别里科夫墨守成规、循规蹈矩,想方设法地“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华连卡的出现,使这一沟绝望的死水里顿里荡漾起了波澜,但是,毫无疑问,这位敢大声唱歌、敢肆无忌惮地笑的女孩子,其实是这个小城的局外人,而别里科夫和华连卡的所谓爱情,则是别里科夫生命中唯一一次尝试破除套子的举动,也应该是他生命中的高潮。

当然,那千方百计地撮合他们两个的那些人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将别里科夫从套子中拯救出来,让他学会做一个人,而是想要做旁观者,在这一场注定要失败的爱情里获得一些赏鉴的快感 。正如鲁镇的那些无聊的闲人赏鉴祥林嫂的悲哀,并从那里得到满足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阴暗的背景,才使得别里科夫的爱情里没有出现亮色,爱情本来是美丽的,而在别里科夫,他从爱情的身边看到的只有嘲讽的眼神。

我总在想:别利科夫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他为何能控制全城整整十五年?他的死亡为什么让周围的人感觉大快人心?他死了不到一周,大家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闷和压抑,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对全城的控制源于他的告密行径。他的死亡让人们一下感到如释重负又有一种报复成功后的得意感。他的死并不是挣脱枷锁,而是活生生地被困于枷锁窒息而亡,而别里科夫的死亡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他不过是那个时代众多套中人中的一个,于小城而言无法改变什么,别里科夫死了,还有“别里科斯基”接替他的“使命”和“身份”,甚至连同他的“套鞋、雨伞、棉大衣”都一并接下,最后再把他的命运重演。所有人的日子还在“套子”里麻木地过,世世代代,也许初生时挣扎一下,见“套子”连一丝擦痕也不曾留下,固若金汤,便瘫倒在地,束手就擒,如此度过余生。别里科夫的死实在不痛不痒,无足轻重到少了这么一个人,半月后人们即可忘怀的地步。

作者在本文结尾处反复强调:“将来还有多少套中人啊!”没什么好感慨的,这不过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罢了。

我不敢肯定自己不是一个套中人,我是一个某名校的学生,是一个具有传统价值观的父母的女儿,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是一大群中国少年的同学,是现代中国社会的一员……我身份良多,这些身份又一点也不特殊,又极有可能绑束我,我又毫无能力、勇气和必要去反抗任何一个身份。我过得舒坦,除了大学和职业的何去何从,少有东西能压迫我的兴奋。这样,我又在套中,又不在套中,索性即使有,这张网也是宽松的,有很大的动作余地,这颗在我右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也是年轻又鲜活的,它傻得一直向阳。

我明白对于所有学子而言,高考都是一个“套”。我们如今学习历史,讲起科举,谈起它的弊端便在于明朝的八股,禁锢思想,压制社会进步。那么试想高考制度结束后的若干年,历史书上会怎样评价它呢?其实,我们没必要过于深究这个问题,毕竟对每个人能力的考验与选拔是所有社会类型和阶段都必不可少的,人类社会的维持和发展需要分工,人人应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各司其职,而这些是高考的目的、功能和职责所在。虽然,有目共睹,部分学校的管理方式和大部分老师学生家长都或多或少怀揣鼠目寸光的功利心,认为学习就只是为了考试,这样的心理便可以毫不犹豫地断定一定是“进套”了。这样一来,是不是“套中人”其实不过在一念之间,拿高考举例,你功利了,便“进套”了,不功利,便还安好。

你的世界,不只有一个又一个套子,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不妨把套子去掉,人人自由,何其美妙。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别里科夫,能够摆脱所有的套子,活成真正的自己。

书里,人人都是套中人,人人都在作茧自缚。书外,是不是套中人,取决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