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刘威扬||读《套中人》

以含泪的笑再现人生

契诃夫其人,我们并不陌生。从某本九年制义务教育语文教材中,我们学习过《万卡》、《变色龙》等等。随着年龄的增长,再读契诃夫,我读到不仅仅是被定格在教科书中的幽默与讽刺了,在一个个白纸黑字背后,还藏着一颗鲜活地跳动的善良的心。

《一个官员的死亡》是全书的第一篇,也是我反复研读的一篇。初读此文,我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契诃夫式“突然死去”诡谲的冷幽默让人忍俊不禁。可好似又总有千言万语涌心头,欲说还休的滋味。再读此文,已不是浅尝辄止,再结合当时俄罗斯的历史大背景我也渐渐摸到了些门道,且听我慢慢叙开来:

契尔普雅科夫,这个像蛆虫一样的人物是沙皇专制时代的产物,他淹没在专制社会的罪恶下卑微可怜地活着,战战兢兢地面对生活中种种不可预知的“但突然间”,臆想中生活的“无比幸福”从来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旦有所关联必定是悲剧的层出不穷。在十九世纪末的俄国社会中,像契尔普雅科夫这样的人是很普遍的。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俄国历史上列宁所称之为的“牢狱时代”,垂危的封建主义、萌芽的资本主义都加紧对全国的统治与搜刮。全国警察密布,查封。、控制民主刊物,禁锢思想,迫害进步人士, 阴霾密布的环境产生了大量像契尔普雅科夫这样的小人物。契诃夫从一个无论何时何地、谁也无法禁止、无论谁都打的喷嚏写起,写一个不起眼的公务员契尔普雅科夫因为一个喷嚏三番五次向将军道歉,最终因为这个喷嚏带来的深深恐惧中死去。契诃夫通过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以及喷嚏这样的一个小事情,让人们看见专制社会的残暴,也让人们看到人性在罪恶社会存在的压迫下的扭曲变态。喷嚏固然渺小,契尔普雅科夫固然可悲,整个故事固然可笑,但一笑了之并不是作者的本意,作者希望的是通过以小见大的描述,展示一个时代的社会风貌:罪恶可怖的专制社会对人民的压迫穷追不舍,小人物为生存所迫,被动、消极地顺应社会,丧失了人的主体精神,而成为社会异化的产物。 

“在其尔普雅科夫的肚子里,似乎有样东西破裂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退到门口,走上街头,步履蹒跚……他恍恍惚惚地走回到家里,还没有脱下制服,就躺在沙发上,便……死了。”依照作者的写作立场来看我们不难看出契诃夫对于“小公务员之死”的同情与愤懑,但在文章中我们却很难找到点滴的痕迹。作者在给我们讲述这个可怜的小人物的故事的时候,语气是十分平静而又有穿透力的。完美地设疑,细细咀嚼,只觉细思极恐:等级社会的禁锢之下,人的尊严何存?

契诃夫早年生活贫困,有过和小人物同样的生活经历,因此他对小人物的生活比较熟悉,对他们的精神状态也非常了解,能从中的任意一个角度立意,任何一个章节断流,但都天衣无缝,自然胶合。他的人物不请自来,他的情节信手拈来,敏捷的才思如拧开的自来水龙头,一股股的细流也好,冲击波也罢,自汇成一部部优秀的小说。

在本书中最长的一篇小说《第六病室》下,我写下了如下札记:

何为疯人?不过是专制下的行尸走肉。

何为疯人院?只怕是冠冕堂皇的囚牢的被锁住的灵魂。

  没有正义,没有同情,没有温暖。只有压榨与被压榨、愚昧的思想与被当作借口的哲学。

  整个俄罗斯,也许就是这第六病室。

  《出诊》:

  也许文中的“魔鬼”,就是永远逃不出的,资本主义的囚牢吧——垄断的生产,垄断的人生。

  没有人快乐,得不到自由,利益之间的捆绑,渔翁得利的那个家伙,往往是夹在其中“滑稽坐上,更对鸱夷笑”的傀儡!

  ……

  契诃夫其人,我确实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他幽默、沉静、含蓄、冷峻、自然而凝练。他手握珠联璧合的艺术,心怀家国与黎民,声声讥讽的笑声中,总有莹莹泪光,字字珠玑的挥墨里,是小人物的人生,他的人生,我们的人生,俄罗斯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