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彭雨轩||读《活着为了讲述》

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我随着马尔克斯的文字,从阿拉卡塔卡到巴兰基亚到辛塞到苏克雷,一路走来,一路见证,感到震撼与充实。不禁自问:我能否用如此文字讲述我的生活呢?似乎没有答案。

是那个充满充满转机的奇妙时刻,“我答应陪母亲去卖房”,于是一路走,一路感悟。感悟着沿途上的景色,欣赏第一缕阳光将雪山染成蓝色,忆起“海没有那边”的经典回答。沉睡的世界在记忆中醒来,的确如此,从“我意识到雷声只在午后三点响起”开始,到清汤入口,儿时的味道,离开镇子后久违的味道,有一勺勺原封不动地让我喝回来了。

于是,第一缕乡愁涌上心头。“乡愁”是个普通的,又带着微波轻烟似的愁怨的名词。莫愁与曾作诗歌:“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亦有“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愈是逃避,乡愁愈浓。从“老爹”、米娜的乡愁开始蕴孕,他们故步自封地坚守着故乡的生活方式,他们为每一个随心而来的客人精心准备晚餐,他们称故乡为帕迪亚省,而不呼其全名,因为仿佛世间独此一省。接着过了些许年,探寻回乡的作者眺望远山,身临乡愁,苦苦涩涩,以至于如 今年过七旬,还会再梦里隐约瞥见走廊上茉莉花的灼热和昏暗卧室里的幽灵。故马尔克斯的作品里都带上一丝乡愁的味道。

再是记忆中初涉外婆、外公的世界。外婆总是未卜先知,对于地面的纸牌、飞进厅堂的小鸟她都能推测出什么。一切是如此的神秘也不可预料。作者知道害怕黑夜的症结:夜晚米娜的预言会成真。明明是如此的梦幻、荒诞,可作者仍忍不住去窥探外婆的世界,或许是因为那种梦幻往往能触及文学的殿堂。外公的世界是现实的、勇敢的、自信的。作者紧随“老爹”,听到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要记住玻利瓦尔。他不一样。”;看到他与比利时人高谈政治、博弈棋局;跟随每天走上街道,可老爹看楼上的孩子,“我”眼馋摊上的玩具;陪老爹在七月二十日去看马戏团表演,而为“好汉弗朗西斯科”而深深着迷。作者的确没有明谈“老爹”如何影响自己,可那句“我的部分生命已随他而去”便是这点滴美好记忆的痕迹。记忆中的人是如此深刻,有过那样一段难以忘怀的生活,等到记忆复苏的那一刻,又如何不立誓:要么写作,要么死去。

女人也在艾马尔克斯的生命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似乎女人每一个艺术家灵感与抚藉。歌德因与女子的痴迷爱恋而创造了美好诗歌,《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查尔斯在与女子沉沉浮浮的性欲中探寻灵感。“我坚信女人支撑世界,男人只有捣乱的份,有史为证。”作者有感,确信与家中女仆心意相通,感受纯朴乐观的力量。从作者到达波哥大国立男子中学发出的感慨亦可知。他道:“宗教秩序无处不在,显然,三百多年来女性的宽容之手从未抚摸过这片土地。”尤其是母亲面对上帝时绝不俯首帖耳,而是誓死抗争的态度让作者佩服得五体投地。记忆深处里还有一个爱吃土的妹妹玛尔戈特,与他相处时总比大人要明理,于是就有了《百年孤独》中的丽塔。

在与机长的对话中,作者提及:正是这种突然闪现的直觉指引我在那个无法预知的社会中的种种沼泽中前行,即使没有指南针,即使逆着风。也许,它是我作家生涯中的万能钥匙。这种直觉来源于什么?我想是他内心深处的记忆,是真正的生活。

如此,便有了真正的答案,做个有心人,生活便有,文学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