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道,他为发掘、汇集、杜撰者。因为历史无需有人插手帮忙。当历史当真作为诗人,作为戏剧家出场之时,任何诗人都不得试图超越它。
的确如此,品读文字,我真切感到我与他们同在。无论是在静谧宁馨的凯尔卡门,还是在那个国会大厦周围一直等待的“讨厌的将军”旁,我都会触上我的心脏,切实感受着。我为那个掏心掏肺对他人讲述的舒特尔而心痛,恍惚间看见佝偻的身影穿着可笑的“将军服”,日日夜夜地徘徊,他双手紧攥口袋,恍若抓住世间最后一根稻草,期冀的眼神闪烁,嘴巴呢喃,无故他人的嘲笑,心酸的坚守。
这一瞬间——这世上的另一个上帝,只使英勇无畏者升华,并用烈火般热情的双臂,将其举向英雄毕集的天国之中。命运很少给予,它只愿眷顾一瞬间,可能是一夜、一小时、甚至是一秒。错过的人懊悔它,抓住的人感恩它,越发谦卑,越发信仰。苏丹抓起泥土撒在头上以表示对真主的谦卑,亨德尔羞愧道:“我更相信,是上帝与我同在。”可错过的人由于那一瞬的犹豫、退缩而无法赎回。
悲剧塑造伟大,群星闪耀光辉。我不知道命运何时会突然眷顾,迷茫,无措,更为感动的是于悲剧升华的伟大。《英勇的瞬间》里道:“而他犹如此人,自从接受了那个滚烫的死亡之吻,为了痛苦之故,必须热爱生命。”我的心为这强烈的矛盾而震撼,它们似乎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放出耀人的光辉。我曾在报道上看过无数的人由于社会的不公平对待而走向犯罪的道路,我痛恨,却又深深怜悯着,因为那些非公平实在非人。有时真的疑惑,我又能否在这乌黑的泥泞中坚守?毕竟是那样折磨人的对待。那句炙热的“为了痛苦之故,必须热爱生命”烫伤我的心灵,炙烤,恶魔之架,我觉得我就似《逃向上帝》中的列夫·托尔斯泰无法面对最神圣的义务。“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张爱玲如是说。正因为经受了这世上的不公平对待,才越发珍视公平。陀思妥耶夫斯基于向死而生的这一刻听到了最挚诚的合唱——尘世间所有的苦难,于痛苦中品出热爱所有生命的至理,于是悲剧附上伟大的色彩。我愿世间人都有托尔斯泰逃向上帝的勇气,真实地面对自己的良心,真实地面对世人,真实地热爱生命。
其次我想谈谈斯·茨威格的文笔风格。他是一名杜撰者,也是一名优秀的杜撰者。其实,我喜欢闲情小意的文字,但不由为茨威格的字字句句所惊叹。
一、善于化用经典,熔铸文字。例如:孤舟一叶,载着十二名英雄,穿过他的舰队,进行这样一次偷取金羊毛的航程。注释道:古希腊神话中英雄伊亚孙与同伴们一同乘船,出海去寻金羊毛,该船即“阿尔戈号”。又如:他年轻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却像另一个赫克托,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安德罗马契。经典蕴含在文字之间,意趣横生。二、矛盾。《亨德尔的复活》一文中写到,他幽囚在自己心里,按照节拍踏着脚步,手舞足蹈地在他自己设定的牢房里踱来踱去。幽囚,是的,因为他为命运所赋予的洪流所裹挟,他一个人,在内心喜悦。这种矛盾恰好体现了命运降临的那一瞬亨德尔的创作状态。又如:这时候——这是最后一次,他很清楚!——突然感到一阵幸福,他向教堂伸出手去,就像死后祈求生命于上帝······矛盾赋予语言文字中充实溢满的感情。三、奇妙的角度。让人感动的,莫过于那一句:有时候他坐在小酒店里,但是曾经体验过崇高的醉意,体验过创作的幸福纯净的陶醉;看到酒精掺水的劣质烧酒,他感到恶心。创作的陶醉使之具象化,似乎让人沉浸其醉意中。真的醉了,醉倒于那奇妙文字的石榴裙下。
的确,这不是一篇结构紧凑的文章,但我想把它们一一讲述,欢欣的,鼓动的,自省着,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