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悟灵
世人读《红楼梦》,多析其作者,辩其真伪,论其优劣,或赏人情世故,品其趣优雅,感其生活情态,究其社会风俗,又有甚者,探其社会意义,判其性质,此皆世人以已心观《红楼梦》,非作者之本意也,
读一流的小说,我们往往是在书中读自己,所谓见仁见智,是也。况文章不过是表达的工具,交流的手段。交流无是自白或与他人谈论,因而,我略谈红楼中人物灵性,以表吾心传吾意。
宝玉是全书第一等人物,俗论云:他是一个反封建、反腐朽的青年,但观其举动,却也倒说不上,为什么呢?我们以宝黛爱情为例:
与宝钗结婚是贾母的意思,我们可以是封建保守势力反对自由爱情,但即便是当代的人,略懂事理讲究实际的人,恐怕还是会选择宝钗,恐怕很少人会选多情多病的黛玉,所以说理性成了保守,性情便是进步的呢?况且宝玉时时说恶利厌名,可也是反封建?最为讽刺的是,现在的某些学生读厌恶功名利禄的宝玉的故事,只是去为应试取功名,这是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作书的《红楼梦》被光环掩盖,性灵失去。人们读它反感不出其意,它沦为人们所谓游戏笔墨,陶养性情之物,哪里还是”满纸荒唐言,一把心酸泪”?
虽说曹公书中警语深藏,但也不过掩人耳目,避祸免事。因此,我们不妨说书中叙事没有给出人物性情的定论,大抵不过顺其自然,对宝钗之无情,黛玉之多情,李执之守礼,王熙风之精明等等,书中没有盖棺定论,宝钗纵是无情,应要守寡,贾家复兴的担子终在她身上,曹公没有写她是如何不好,人世间本就需要有这样的人,她会承担,是她的情与性所致,她戴金锁才能把持住家,书中没有评论贾政之过,他也只是正流保守而已。
书中对于儒释道三家看得很重,其中释与道竟成一家了,道人与和尚同归一处,太虚幻境即是真如福地,而儒家主世,没有它世间万事(在当时)也不能运行,只因作者叙事是如此冷静而客观,我们便有了无穷种读法,就有所谓研究”红学"之人,也就成就《红楼梦》作为作者学识的大观园。
既然曹公绝非为显识学之渊而写《红楼梦》,我们如此去读曹公心中所肯否,也即他所要表达的性灵呢?
一是从宝玉的角度入手,若以黛玉观之也有部分合其意,毕竟宝黛是同心的,再者,曹公写宝玉,也颇有几分自传之感,故由此可见曹公之意。
二是从书中隐语,判词与神话架构中的蜘丝马迹,在这面,学者研究甚多,不胜枚举,此处姑且举几例有代表性的:
名: 贾政、贾敬(假正经)青埂(情根) 万艳同杯(悲) 、冷香丸,金锁。
判词:[对王熙风的判词主观性很强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诗词: 除黛玉的"冷月葬诗魂”等诸多显指向性的,还有诗谜等,不易读出的是文化意义上的隐语,如:
万象争辉 探春
名园筑出势巍巍,奉命何惭学浅微。
精妙一时言不出,果然万物生光辉。
又可就《长歌行》联想:
阳春而德泽,万物生光辉。是赞元春的。
但下句: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又是暗写贾府由盛而衰。
还有书中人言如,如柳香莲:"你们东府里头,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罢了。"
这些不必多言,可见曹公早是看透世事,了悟红尘,也像宝玉经历尘世诸多磨难,方悟出兴衰之感,成败之理。
只不过兴衰有定之感实则太悲了,还有一点问题,是逻辑上的,关于《红楼梦》神话构架是不完美的,但中国古来如此,逻辑是不太放在心上的。
但我唠叨这么多,也竟无味了,研其意、穷其理、究其境,有时反失初心,不过这样而已,我也就草草掷笔,且归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