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刘一洋||读《欧亨利短篇小说集 》

——论“欧式结尾”的艺术效果

读到著名的欧式结尾,一笑。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所谓情理之中,是说这个故事(请原谅我用“故事”一词)是符合逻辑的,而且是主题明确中心突出的,让人能够接受。为什么要合情合理呢?大概是受现实主义影响或讽喻的需要罢。

所谓意料之外,是指这个故事不普遍,并不是人们按惯性思维所想的那样,而是有一定特殊性与典型性。而这一抹与众不同就能给读者相当大的愉悦感,同时也突出这一转的思想性以表达主旨。

我们来看一首著名的打油诗: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芦花全不见。

前面漫长乃至繁琐的铺垫只为了最后一句的表达,然而却透出一点天然的童趣,然而它本身并不表达什么,因此也就只能有这样的效果。我们再来看另一首思想更沉重的《古风》: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民尤饿死。

虽然不如欧•享利的幽默,但这确是可以算作我所定义的“欧式结尾”,前三句的叙事力度在第四句才全部释放而出,如洪水决堤,滔滔不绝地倾泻而出,因而分外沉重,此无需多言。我们可以想象,前面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对全文有一个“势”的作用,围棋中的每个子都对整个棋局有着微妙的影响,蓄“势”够了,抒情议论才有力。

生活经验告诉我们(?),蓄势是不能一直蓄下去的,这就是“欧式结尾”多短篇的原因。如果不能恰到好处水到渠成地喷薄而出,这个蓄势就很失败。这就是长篇小说难以用好“欧式结尾”的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欧式结尾”不仅仅是情节反转,也不仅仅是一个令人惊讶的结尾。我对“欧式结尾”的定义是在势的累积下的以一种反向方式释放的表达。

例如,某戏剧中结尾写道所谓的“少爷”的母亲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佣人,尽管他之前花笔墨描写了该“少爷”种种恶习与深入骨子里的对贫穷的歧视,这是一个反转,但不能算是“欧式结尾”。如果说他所歧视所辱骂所折磨的恰是他自己的母亲,那母子相认之时才能算得上“欧式结尾”,即那种更强意味的讽刺。

而对于长篇小说,所谓欧式结尾普遍是不连贯的。

一般是偶尔点到,也为最后蓄势。即蓄势的过程不连续。

《红楼梦》中,宝玉的出家不是一个突然的结果,而是前面从梦游太虚幻境以来长期蓄势而出的,曹雪芹对于这种间接的蓄势运用得游刃有余,少了一气呵成一泻千里之感,但“欧式结尾”的艺术效果却保留了下来,行文流畅又浑然天成,不留痕迹。

当然,我所说的“欧式结尾”绝非“欧•享利式的结尾”,它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一种技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