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仿佛就此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像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幸好梦的余烬里,却还有火光,证明你来过。
我曾经不了解你,或许如今也仍是。
我见过你的向日葵,田野,星空,阳光,偶尔我只是想想:你应该是个生活在太阳下的人吧。
可是我现在至少明白我错了,温森特,在这里我看到你的脸,那是一张……满是瘢痕的脸,有着荷兰人特有的高鼻梁,红红的双颊上缀着些许雀斑,对,还有你那双眼睛,像是来自恒远冰川的问候,深邃得像不可触及的海洋;或许同时也是躲闪的吧,你不愿看我,宁愿默默地看着窗外的一只知更鸟。这样,我就对着你的侧脸了,看着你的头发,那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火红色,真的,我会记得,你的头发着了火。
原来你和多数在贫困,疾病,噩运,战乱里挣扎的人一样,都渴望生活——渴望生,亦渴望活。
对于多数活在痛苦里的人来说,痛苦的根源是不可避免的外在,而对于这个长年累月自闭的艺术天才温森特•梵高来说,这痛苦来自他的内心。或许是一颗画廊小职员卑微的心,或者是一颗被上帝亲自洗礼的福音传教士的心,还有可能,是一颗长在艺术家灵魂深处的心,那么,心不再是心,那是一颗肿瘤!一日日侵蚀,割据着画家的灵魂,让他不断地思考,徘徊,踱步,以至于他要振臂高呼,为艺术,为自由,为人格,为幸福,为世界大声呼喊。然而同时,他的身边能够理解他的人太少了,想排解,想倾诉,却只有白眼和冷嘲热讽作为唯一不变的回答。只看到高耸的墙塔下有无数的小孩子向他涌来他们大声喊着,吵着,化成他的梦魇,成为他委屈,愤怒的爆发点。
他多么渴望真正的生活,可谁给了过他机会?
天才远去再无天才。
谁记得麦田里的一声枪响,谁记得你着火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