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戴也苹:读《雪国》

《雪国》这本书,读第一遍时我完全没有读懂。后来沉下心来,一个人慢慢地读了第二遍,仍然没有读懂,但书中那细水长流又带有极致哀伤的美感,却反而一点一点地触动了我。不去探究故事背后真正想表达的思想内容,而只是单纯沉浸在极致美的笔调中,亦是一种令人享受的阅读方式,正如梁启超先生对李商隐诗的评价:“李义山的《锦瑟》等诗,讲的什么事,我理会不着……但我觉得他美,读起来令我精神上得一种新鲜的愉快。”

整本书其实是由对于雪国环境的描写而连贯起来的。而每一次描写,都是以带着淡淡哀伤的细腻笔调来描摹雪国自然风光的美,从而进一步奠定了整本书使人读来觉得宁静、纯美且忧伤的整体格调。在我看来,这才是这本书最引人入胜的地方。许多人称赞这本书都会用上“美”这个字,这种物哀美,是浸透在整本书的每一个角落中的。

我始终觉得,故事中的岛村,对于两个女子从来都不带有强烈的爱情――这种不强烈,不能解释为男人的深沉,而简直可以称为一种完全的冷淡。驹子在火车站那一句因不舍而显得无比情意真切的“不行,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以及那一句满是温柔与无奈的“只有女人才会这样去爱一个人”,甚至包括叶子因对于目前生活与环境的厌恶而迸发出激烈的勇气:“你带我走吧!”……比起以上种种女人强烈的感情,岛村从来都是怀着一种淡漠的旁观者的心情去看待这发生的一切。可以说,从岛村的视角来看,这样一个故事是从来没有女主角的,甚至他自己也不算主人公――他心里所怀着的只是对美的追求,火车窗外的雪夜,火车窗上灯光交映之下叶子的脸孔,从山脚到山顶覆着薄雪的小路,驹子在镜中因雪地的衬托而显得红彤彤的脸,在雪地里嬉戏的儿童和赤脚织毛线的女孩,废弃了工艺的小镇,以及故事结尾那倾泻在人心上的银河……岛村的爱情从来不是单纯的爱情,他只是追求美,而女人也不过是美的一部分而已。与他这样一种淡泊比起来,驹子强烈的爱情以及对生活强烈的热情,都显得可悲而徒劳。不论最后的结局如何,在岛村看来,这样的生活从来都是悲剧。而他对于美的极致追求,大约也来源于他这样一种厌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