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没有一个人,除了白衣。
“嘶……”光着脚踩在雨中白桦林泥泞的黑土地上,小虫子爬上她白皙的陷在潮湿土壤里的脚丫,白衣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看眼前一片一片的烟雨朦胧,水汽慢慢从天上降到地上,又从地上升至天。
“凉啊。”白衣眨眨眼,浓密的睫毛沾上细密的浮在空中的雨丝,抬眼望向林间深处,似是望不见尽头,消失在一派迷雾中。
白衣想着,我不知道上帝将人间仙境落址在哪里,但如果让我来看,或许在这。
但好像随着空气氤氲上来的还有红色,老师红色的高跟鞋,试卷上红色的分数,妈妈被爸爸骂时红着的眼,扇自己巴掌的同学的红色的口红。
又是这样,总是看到红色。
一只独角兽从那尽头走出。白衣眨眨眼,是独角兽,白马一样的身体,长着白色的翅膀,额前还有一只流光溢彩的角。白衣又眨眨眼,是,没错,是一只独角兽,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白衣试探着走近,摸了摸独角兽的鬃毛,没有反抗,却是慢慢蹲下,示意白衣到它背上来。白衣坐上,摇摇晃晃,向白桦林深处走去,回头,能看见自己脱在路边的白鞋。远了,远了,便也看不到了。
走啊,走啊。颠簸,颠簸。白衣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但白衣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睡着,她强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奇妙的一切。
她看到好多匹独角兽一起围着她奔跑,带着她去了它们生活的地方,它们或在天上飞翔,或在地上奔跑。白衣呆立着,又直直地倒在地上,看着独角兽的盘舞,任由黑土渗进发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是漫山遍野的白啊,流光溢彩的白,没有红色。
白衣笑。
不见了,独角兽不见了。白衣依旧站在原地,衣服呗打湿了,脱下的白鞋里灌满了雨水。
白衣眨眨眼。
……
“衣衣,你这是怎么了呀?你怎么一回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只会傻笑!告诉妈妈,你怎么了呀?”
“这怎么回事,都怪你上次在白桦林没有看好她,一回来变成这个样子。”
“这怎么能怪我!你干什么去了!”
“嚷什么!一天到晚你还能干什么,连女儿都照顾不好。”
“你天天出去跟着那狐狸精厮混,你照顾了啊!”
白衣日日都到白桦林去,日日都去,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夜里都在那里,却最终没有等到她的独角兽。
“这么美的景色应该有的啊,应该有的,它会从那里面出来的,我在这里等着它。”
“这么美的景色,若是真的出了一只独角兽,倒是让人没了任何念想。”
谁?
白衣没看到任何人,倒是又看到了蔓延的红色,向她入侵过来。
“别理这个疯子。”人们看到一个尖叫着奔跑在白桦林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