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刘佳璐||读《梵高传》

在迷茫的泥泞中挣扎前行

梵高之名,我耳闻已久。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星夜》,那种粗犷却细腻的笔调,缤纷的蓝色天空,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初读他的传记,我几乎看不出来他是那个画家梵高。那个在大街上踌躇满志又略略迷茫的年轻人,与我想象中那位气质独特的画家迥乎不同。

然而,随着纸张一页页翻过,我陪他走过多少春秋冬夏!我知道这就是他。他真实而丰满,有血有肉,我领会到他心中挥之不去的迷茫。初来时他心中的阴影已经变得更加庞大:我将来到底想做什么?我的选择是我真正想要的吗?为什么我的现在和我的想象有所不同?

这不仅是梵高的迷茫…这不仅是文森特的迷茫。这更是我们的,或者说,我的迷茫。原谅我选择呼唤他的名字——“文森特”,好像一厢情愿地和他交了朋友。而如果我呼唤他的姓氏“梵高”,那么我要把他视作一位饱经风雨的前辈,想让他给予我一鳞半爪的指点。

我伴着他走向无人问津的小村子,看他成了一个“煤黑子”,看他在那里激扬地感慨地诉说着爱,近乎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天主的赐福。我似乎见到他的内心,正如他所比喻的,我见到他的内心里有滚滚浓烟;可靠近了再靠近,我就得到了温暖。他是一个多么博爱的人!他渴望去爱,他渴望被爱。爱是人类的天性,而在他敏感的心里,这一点愈发明显。

他是爱的,也是理想的。我不应该早看出这一点吗?不然他何至于为了传播福音而付出自己的一切财产呢?不然他怎么会因为那些得不到救赎的村民绝望呢?迷茫卷土重来,笑得嚣张:你看看你!你能做些什么?

我看到他心里喷薄的情感因为过于丰富浩瀚而显得笨拙,我看到他心中纯善的困兽在现实的铜墙铁壁上撞了个头破血流。是啊!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该停下了吗?该停下了吧?梵高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只吃饭的闲人!该停下了吧?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不遂人意!该停下了吧?因为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同流合污!我不信这些疑问从未侵袭过文森特•梵高的心胸,我也不信迷茫会轻易放弃退却。可他挣扎着从荆棘丛中爬起,跌跌撞撞地继续走,压根不愿意回头。

拾起画笔就是正确的道路吗?还有数不清的质疑在等着!他会画画吗;他画得好不好啊;他是天才还是蠢才……数不清的眼睛都盯着他和他的画,稍有胆怯就会被后来居上。他的风格、笔画与设色独树一帜,但这究竟是史无前例的创造,还是不足挂齿的雕虫小技?梵高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他惶惑地面对着纷至沓来的质疑;所幸还有提奥支持着他,所幸他总算听到了回响,遇见一群不羁的印象派。他好像忽然醍醐灌顶!——但这就是成功的曙光吗?

我想不是,命运从不轻易赐予什么,尽管那是历经磨难疲于奔波的文森特•梵高。

——他放弃了自己的风格,他迷失了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彻底地被迷茫征服。

这是个极大的玩笑!他本以为追随着他们的足迹就可以走到远方,却忘了自己走的本是和他们截然不同的路。巴黎是艺术之都,更是一个花花世界,比乡村与田野更加五光十色。他忘了他的初衷,沉醉于浩大的理想的梦境不可自拔,直到热情像拉线似地倏忽间远离了他,他才惊觉自己做下了一件怎样荒谬又盛大的蠢事。

坚持自己!我在书页翻腾间多少次无声呐喊,为他的迷惘而焦急忧虑。我看着他的脚步一点点迈向错误的方向,似乎也领会到了几分教训与警示。

我该往何处去?我该怎样前行?当迷雾笼罩上前行的道路,当舍下通途走上满是荆棘的小路,我想,我该坚持自己。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想要的,那么,心之所向,一往无前!何必害怕何必踌躇?——“以梦为马,折骨作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要坚定的是矢志不渝。

我看见他在岔路口放下抬起的脚,我看见他毅然奔向属于自己的梦。

我看见他即使发疯入魔也不愿止步。

我看见他在迷茫的泥泞中挣扎上岸,傲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