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黄思雨‖读《与神对话》

世间有一个有趣的悖论是:“刚你能接受原本的自己时,你就能改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网络上开始风靡一个词——佛系青年。
新时代的浪潮席卷而来,正亟待一群群奋发图强的青年交接年长者的探灯,向未来深邃的洞穴里继续挖掘文明的宝藏。但不少处在本应热血沸腾,斗志昂扬的年华的青少年,却随波逐流,将自己名列“佛系青年”之中。他们怀揣着一颗“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的佛系人生观,便以为自己已经有着一颗古人谓之高尚的淡泊之心。
他们却不知晓,古人所谓的淡泊,是面对功名利禄的不妥协,是面对邪恶势力的不屈服,是面对内心邪念萌芽的不退让。而非他们在面对工作失败、情感失意时为自己的颓废无能、自暴自弃打的幌子,更不是用来掩饰他们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醉生梦死、原地打转的借口!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但有一点我是明晰的:他们不愿面对自己,或者说,他们不敢接受自己。
也许他们是知道的,知道佛系青年这四个字不过是一个外表美好的谎言。可他们去宁愿用这个谎言去填补他们的一腔底气,也不愿从谎言中走出来。为什么?难道是他们不想改变吗?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恶性难改,并不是因为他们想终日无所事事。谁不想有所成就呢?他们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不敢正视自我,不敢正视在生活的压迫下狼狈地喘着气的自我罢了。
他们是想改变的吧。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想得天花乱坠,想得急不可耐。而当他们在把想付诸于行动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想的太美了,美到他们还难以实现。于是乎,一蹴而就的梦破灭了,随之冷不丁地破碎的是他们的自尊心。
他们纳闷,他们感到惊讶,他们觉得愤怒。他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们无法接受那个与他们心目中完美形象相去甚远的自我。为了他们的自尊。他们只能缩在佛系青年的阵营里,寻一隅抚慰自己的创伤。他们假装不在意,假装不关心。因为这样他们便可以顶着佛系青年的帽子,肆意发泄自己的不得意。
但他们殊不知戴上这顶帽子是有瘾的,这顶帽子变如同一种淡淡的腐蚀剂。无色无味、无声无息浸泡着他们的神经,松软着他们的意志,僵硬了他们的血液。他们在使用一种名为“佛系青年”的药,涂在生活给予他们的淋漓的伤口上,让他们短暂的忘记了疼痛。却不知这一种药让他们在终日无需操劳的闲中,产生了依赖,进而成了它的傀儡。
可能对于他们而言,这佛系青年四个字是他们的盔甲,他们钻入盔甲中,坚硬的盔甲虽限制了他们本可以再生长的身躯,但这同时庇护着他们,是他们的挡箭牌,是他们的避难所。
但坚强的不应该是我们的“盔甲”,而应该是我们自身。
他们不敢接受自己还未成熟的能力,不敢正式生活上的失意不顺心,这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活的越来越懦弱,才用谎言将真我掩埋。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溃不成军。
为什么不褪下伪装?正视、接受自己呢?接受生活给予的挑战——哪怕终点很远,接受可能不太令人满意的自己——哪怕进步很难。
《与神对话》里说:“做任何事情的理由只有一个:向宇宙表明你的真实身份。”
如果不能接受自己,不能把真正的自我摆在所有人的面前,那么如何向宇宙表明你的真实身份呢?或者说如何创造自我呢?正视自己,接受自我是创造自己的前提,只有当你能坦坦荡荡地站着所有人的面前说:“这就是我。”,你才能获得力量去改变自己创造新我。这单薄的四个字,其实是心灵对于“自我重要”的许诺。
拥抱真实的自我,终能成无畏。

【读书笔记】黄思雨||读《追风筝的人》

“当你杀害一个人,你偷走了一条性命,你偷走他妻子为人妇的权利夺,走他子女的父亲。当你说谎时,你偷走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当你诈骗时,你偷走公平的权利。”阿米尔父亲的这一席话深深地击打到了我的内心。

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时,我觉得我像是在倾听阿米尔的自我告白——一个懦弱的灵魂的独白。
他迷茫,他内心摇摆不定,他在他自己孤独而又纠结的内心世界里徘徊,不知何去何从。他渴望他爸爸的爱,他想得到爸爸对他小说的赞赏,他希望爸爸能够陪伴她一起出游……可是他不敢,他怕——他怕看到爸爸嗤之以鼻的样子。
他不敢光明正大地争,就只能悄悄地偷。
他把哈桑仅视为是一个哈扎拉仆人,他从未带哈桑与自己的朋友一起玩过,他拿哈桑是文盲而暗自教哈桑错的文字。他偷走了哈桑成为她真正的朋友的权利,同时他也偷走了哈桑获得知识的权利。
他看见了小巷里发生的一切,却袖手旁观,他的害怕他的懦弱让他光冕堂皇地认为哈桑的厄运是为了某个崇高的目的。他偷走了小巷里发生的一切,连同他罪恶和愧疚的心理,埋葬在那一天里——那天他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蓝风筝。
他把手表和钱悄悄藏到哈桑的被褥下,他想逼着哈桑离开,他偷走了哈桑的尊严和信誉。最让我心痛的是——他的帮凶便是受害者——哈桑。
他逃离阿富汗,他把回忆埋葬,他亲手偷走了自己的过去。
他从未为哈桑真正的哭过一次,即便是他拿石榴打哈桑,即便是他诬陷哈桑的清白,即便是他看着哈桑乘车转过街角,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他从来没有过。他哭,好像都出于他对他的罪行夜不能寐的罪恶感。
哈桑他为何不反抗呢?我不理解不明白。难道他不应该亲手把这个“小偷”缉拿吗?可能正是因为我对哈桑行为的不理解,他在我眼中才显得格外单纯善良吧——我真的难以原谅一个因为自私而对我施以身体乃至精神上的暴行的人——哪怕他是主我是奴。我做不到像哈桑那样,为一个伤害自己至深的人,千千万万遍…..
在我钦佩哈桑的同时,我心疼他。他在处理他和阿米尔的情谊的时候,他从来就是那个退让者,是那个把所有委屈心酸拧紧肚子里的小孩——尽管阿米尔和他本身便是主奴关系,但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怜悯和心痛。在我看来,他对阿米尔,就像他发现一个“小偷”潜入他家,要偷走他本就一贫如洗的家中最珍贵的东西,但他不把小偷撵出屋去,他对“小偷”毕恭毕敬,他从来不表现得委屈或者愤怒——又或者他并不只是“不表现得”(私心让我希望他只是没表现出委屈和愤怒,因为我实在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孩子在知道自己在被受欺骗时还没半点委屈没半点气愤,还善良单纯地到甘愿付出?况且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我无法想象,唯有心疼。)他竟然把最珍贵的东西捧在手心里,微笑着把它送给“小偷”,送“小偷”离去,还说着一句:“外面风大,好走。”……

战争是最大偷窃者。
不知是从哪里看到的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多了一座坟墓,但对于相依为命的人,来说却是整个世界都被坟墓掩埋。”
而战争,让世界多了多少坟墓,多了多少活在被坟墓掩埋的世界里的人?
战争,被胜利者冠以美名,被战败者痛斥谩骂。不管这一场战争在历史上是多大的里程碑,是一群人或者一个名族的解放,又或者挥起的是正义对抗邪恶旗帜。无法否认无法抹去的是,有数不胜数的人在战争的炮火下变成一淌血,流入历史的长河,染上血红的颜色。
多少手无寸铁的人为战争陪葬,与世长辞?一个战争的胜利,需要多少血肉之躯去填满?
战争就像是饕餮,所及之处都被它贪婪地吞入肚中。城市被摧毁,家庭被拆散,生命被殆尽。或许战争不是偷窃者,它是光明正大地在抢劫掠夺。侵入一个国家的血液里,用炮声震破血管,用刀枪划破血管,促成一个机体的衰竭,一群细胞的死去——一个国家的衰竭,一群人民的死去。
我仍记得书中卡莫死去的那段:“卡莫的父亲盘腿坐在围观的人群的中间,身体前后摇晃,亲吻着他儿子死灰的脸。‘他没气了!我的儿子没气了!’他哭喊着。卡莫毫无生气的身体躺在他父亲的膝盖上,他的右手软软垂着,随着他的父亲来回抖动。‘我的孩子!他没气了!安拉,帮帮他,让他活过来!”
一个生命,在逃亡的过程中就这么逝去了,一声不响地死去了。没气了。三个字,对于浩大的战争而言,多么微小,多么卑微,多么无力。这几个字载着多少悲痛!原来,当我直到某场战役的死亡人数时,我常常“无动于衷”,因为我根本无法知道,他们是如何逝去的,死的多壮烈或者多么凄凉?但当我看到这一段时,我的喉咙突然哑了,涌上来的是涩,哽住我的嘴鼻,让我有点无法呼吸。我才知道那些逝去的人们,有多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无声无息地没了下一口气。战争的手指掐着他们脖子,轻轻一碾,没有前兆地,就没了。多么直接,多么沉重。
生命的脆弱真的禁不住战争的炮火。
战争是最大的偷窃者,我们却不能能控诉它,立它的罪。什么也挽回不了。
多么可悲,可多么现实。

【读书周记】黄思雨||读《纪伯伦散文诗选》

是不是黑夜自带一种魔力,能溶解内心里在白天紧缩的瓶封,催发瓶内蠢蠢欲动的情绪。
深黑的夜和深刻的文,不偏不倚地,我翻开了这本书。

“ 回忆是重逢的一种形式,
遗忘是自由的一种形式。”

回忆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我们可能在回忆寻一处清净抚慰新生的伤痕,亦可能回忆中迷失流浪。有些记忆,一回首就忘了前因忘了后果,可有些记忆却在脑海里落地生根,纠缠不清。明明回忆只是过去的幸存者,却能在孤独的夜里温暖几个疮痍的心。明明回忆只是过去的陈词,却能在某个瞬间击垮几颗坚强的心。
回忆总是自带滤镜,莫名其妙地,时间把回忆拉长,细枝末节都被清理干净。尽管我可能记得有天晚上我哭得多么得大声,可我却记不清当时的那份情绪。明明也就才走了那么一点路,明明距离也还才走那么远,明明时间也才过那么长,可却像是忘了,却也不是全忘了。像是回想起曾经看的一部跌宕起伏的故事,急切地想推荐给别人,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不过只是记得一个故事梗概,那故事里的主角的表情、动作、心理、话语却记不清楚了。无论怎么挖空脑袋,却再也找不到一个记忆的碎片去填补模糊的记忆。有时候回忆绕上心头时,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抚摸那段往事,还是在缅怀那段心情。
也许我们肩上的行囊会被沉重的回忆填满,心底却越发地空落。我们舍不得丢不掉割不断的回忆,可以是打开心扉的钥匙,也可以是消沉意志的毒药。有些人用回忆来喂养自己的寂寥,用回忆来填饱自己的空虚,却忘了如何回忆的河水中爬上岸,却忘记了从回忆的束缚中挣脱解放。直到在回忆的流水中被淹没被吞食,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鲜活的心跳。
“频繁回头的人走不了多远。”这句话像极了现在的我。
是什么在作祟呢?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将一些回忆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喜欢瞻前顾后,首鼠两端,徘徊不前。也许我真的需要典当一些回忆,放下一些包袱。
以后,别再无用地悼念那些已经泛黄的悲伤的记忆。就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好让精疲力尽地时候,可以伴一杯温酒慰风尘。

“有些人会为了自卫而自杀。”

淅淅沥沥的小雨纠缠着风压下阴郁的地面,耳朵里有人在低声咒骂,絮絮叨叨,架着枪炮扛着兵戈直直地闯入耳膜。聒噪的战胜者站在废墟之上朝着在血流成河中的即将成为奴隶的人们宣讲着他们的大义,高高在上的轻蔑语气像蚊蝇一样在耳旁打转。她死死地捂住双耳,但仍听见风灌进耳间肆意席卷嘲讽,把已经落满灰尘的神经拍击得断裂,碾压得粉碎。街边的灯还在亮着,带着太阳的颜色,却藏进白丝般的雨的身后。那一团光,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近到让她觉得失真——明明是光,却采撷不到一丝温暖的痕迹。远到让她心神害怕不安——那黑暗中最后一抹光,在夜与雨的威胁压迫下岌岌可危,随时要被掐死,没了气息。
她踉踉跄跄地走着,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记忆里杂乱的人声,混成嗡嗡的轰鸣堵塞了她的双耳。她机械地迈着腿,漫无目的的游走让她迷失了方向。
她走到了一个悬崖边,她望着悬崖底下漆黑的一片,深渊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呲牙舞爪,在躁动地翻腾着。漆黑顺着空气钻进她的眼中,她的眸子中那从外界偷来微光也被模糊了颜色,一同变得黯淡,变得深不可测。她还记得,有天夜里她也曾被这夜折磨地死去活来,那晚后她的眼眸再没了从内心里闪烁出的光亮。
她在乡里长大,爸妈把她丢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就去了城里打工。在乡下,她爱上了画画。她至今还记得她画的第一幅画——那是用别人的笔,别人的纸,别人的颜料画的。她画的是乡间暮色降临之后的星河。她的笔下,夜不是单一的黑,黑夜的衣裳上缀满了金色的星子,月亮的光在升腾,绕上几缕轻薄的云烟。天空底下是安静的小镇,像是已经沉沉的入睡了。人间散落着点点的灯火,苍穹上闪烁着灿烂的星河。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手执画笔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随着风吹上了云端,在天际欢歌弄舞。
后来,她被爸妈接去了城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那个没有星空的城市里,漆黑的夜抹去了她心里的光,碾碎了她渺小的梦想。
她进到了城里的一个高中读书。在这里她显得格格不入,她开始习惯沉默,像是一块在躺冰冷雪地中的碳块,失去了烧起火花的能力。但当她看到宣传栏上贴着大大的海报——美术社团招生,她感觉整个人都跌进了蜜罐子里一般,让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顾爸妈的反对如愿地进入了美术社团。她本就不太喜欢说话,她开始用画笔和她画中的人物对话,对于别人的闲言碎语她选择置之不理,她也没空去理会。
但那些不痛不痒的话语慢慢地堆积,有一天变成了一支利剑,直直地插进毫无防备的她的胸口,血流不止。
那次有一场美术比赛,比赛的主题是家乡。她忽地想起她画的那的第一幅画,于她照着回忆中的星空,又画了一张报名了参赛。那幅画里,漆黑的夜被泼上白纸,可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冷冰冰的,因为在那幽深的黑里卷起了汹涌澎湃的灿烂星海,星子染开一层黄色的光晕,捋开黑夜紧皱的眉头。在黑夜的衬托下,星星亮得似乎都有些不真实了,燎原之火般,将引燃东方初白。
当她拿到获奖名单时,第一名俨然是她画的那一张星空,可底下标注的名字竟却是另外一位同学的名字。她跑去找了老师,可是老师竟笑着对她说道:“第一名是你的画,又何必计较写的是谁的名字呢。”那一瞬间,她的世界里似乎是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直直地就这么劈向她,她的心如玻璃一样碎了一地。她哭着跑出办公室,那时正值寒冬,凛冽的风刺入她的神经,可这犹不及的她心中的疼痛,泪痕在她本就因为黑而显得脏兮兮的脸涂鸦着杂乱的线条。她走进画室,周围的同学都看着她——鄙夷地看着,他们目光像是一支支箭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愣在那里,听见同学们口中刚好能让她听见的窃窃私语:“什么啊,不就是一副画吗?”“诶,别这么说,虽然是小比赛,对于她这种乡里来的总归是觉得重要的。”“我怎么觉得那副画不像是她画的,她平时有画地这么好吗?”“那可真说不准,说不定太想拿奖了,是用钱请别人画的。”“我觉得那星空也太作了吧,根本就不像正常的样子”……
那晚,深黑的夜像是巨大的囚笼。织成一张网,把她的眼睛鼻子都蒙住了,她觉得她快要窒息死去了。她的喉咙横亘着一条荆棘,咽不下,拔不出,血肉淋漓。她几近疯狂地蠕动着自己的嘴唇,可她的耳朵听不见她嘴里发出来的哪怕只是半个音。发冷的泪直直地流下,把她的脸拧在一起。她不敢睡觉,她怕她坠入梦魇。她看着黑夜,黑夜也看着她。她在等待,她在乞求黎明,可时间像是被砸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魔方,一小时变成了六十分钟,六十分钟变成了三千六百秒……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似乎东方再也不会变白。她不记得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了,也可能是不愿记起来了。她只知道,她的眼睛被这没有星星闪耀的黑夜黯淡了,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光亮了…..
她再没有去过画室了。就算她爱那种拿着画笔的感觉几近痴迷。
她想回家了,但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那万丈星河下。
她回过神来,站在悬崖边,看着,泪不自觉地流下,尽管黑夜里空无一物,但她还是极力地看着,似乎想透过厚重的黑夜看到什么。
她的心里早就是一片狼藉,风又开始沙沙作响了,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身躯,在流淌的血液里左冲右撞。她的耳畔又开始嗡嗡作响了,有人一直在她耳畔说着话。真聒噪啊,她几近绝望地喃喃自语。泪已经流干了,长时间地游走让她疲惫不堪,她觉得她几乎就要昏过去了。她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往悬崖下望去。她的眼里开始出现幻觉了——黑夜开始变得迷离但却让她觉得真实。夜色似乎在涌动着,有什么东西想挣脱黑夜的禁锢,漆黑的深渊里开始冒出了几颗星子,薄弱的光越积越多,渐渐冲出了深黑的束缚,把周围的云都染上了黄色的光亮。它们散着几缕芳香,融进空气里朝着她扑过来——那气息就像是她第一次用的颜料的味道,干净的清香。
她的眸子渐渐亮了,燃起的是星光的颜色,她的眼泪再次沸腾了,顺着悬崖滴下深渊,一直落到璀璨的星河里。
她拿起身旁的一块石头,借着星星的光,在悬崖边的岩石上用力地刻着——她刻的便是崖边似真似假的星河。她紧紧地攥着石头刻着,瘦弱的手因冰冷而止不住地晃。石头的锋利棱角把她的手都磨出了血她也没停下,她怕她一停下,她就再没勇气画下去了。
最后一笔画完,她的眸子更亮了,比悬崖边的星星还要亮。她转身,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地。
她跳下了悬崖。
落入星空辽阔。
这悬崖边的星河不清不浊,却足以拥抱她的整个梦想。
夜,迅速恢复了平静。悬崖边的星河消失不见了。一切都恍若一个梦,一缕烟,随着东方迟来的光亮消散了。
只有悬崖旁地蘸着血的石头和岩石上的画还残余着梦的记忆。
那副画很好看,只不过星星不会亮了……

【读书周记】董楚珮‖读《渴望生活.梵高传》.docx

近日看《国家宝藏》,见其中一期演绎李太白的真迹《上阳台帖》:“山高水长,气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可穷。”诗仙的书法,放眼望去真是“全无章法”。字体忽大忽小不说,用墨时浓时淡,字形也怪如奇石,笔画弯弯曲曲,力道更是忽强忽弱,与其说是书法,还不如说是小孩的涂鸦。一位好友调侃言:“将这幅字中的某一两个字上了颜色,也真与梵高的《星夜》无异。”
说李白的书法作品像涂鸦并不是全无道理。其落笔之处,稚拙而放逸,竟透着一股子天真气,却也像极了梵高画作中的那份天真自然。这大概是艺术的广阔胸怀所在。艺术,总能跨越时间与空间,找到最投机的灵魂。梵高和李白一样,都是在艺术上天真且认真至极的人啊。
读《渴望生活•梵高传》,便不难发觉,梵高的故事,是带颜色的。甚至透着文字,我都能闻到一股颜料味儿,听到磨颜料发出的黏糊糊的声音。每个人,每个地方都不禁使人遐想起他们的颜色。或许乌苏拉小姐是淡黄色的呢?有些朦胧也有些清冷;或许阿尔是火红与亮橘交织的呢?它燃烧着梵高体内的每一根神经……诚然,一位艺术家,尤其是画家的生活,不能没有颜色装扮。
这些颜色,正是来源于梵高的无尽渴望。这种感觉将梵高的生活高高抛起,当他失重的时候,由渴望滋长出的美丽而热烈的绞痛便开始侵袭他。很多东西,他渴望而求之不得。当他逐渐接近它们时,他狂喜;当他无法得到它们时,他难受。抱着梦与痛,他又悄悄沉入艺术之潭深处。这大概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吧。
在爱情里,梵高是一团火。他总是那个满盘皆输的人,又总是那个昂起头颅一厢情愿迎接爱情来临的人。他向乌苏拉表白,向表姐凯求爱。他也曾盼着能与克里斯汀过上舒适安稳的婚姻生活。但正如他自己所说:“在爱情上,我从来都不走运。”每每爱过,每每失去。每每醉去,每每醒来。他从不怕化成灰烬,他愿意为了爱而永远燃烧。因为在爱情里,他的情感处于激发态,他尝过多甜蜜的甜,就受过多痛彻的痛。这些极端的感觉,如毒品一样,在他充满渴望的身体内,一面折磨他,一面让他的艺术之魂肆意生长,任由那些原生态的情感,一并倾斜在画布上。
艺术是梵高的人生主题,也是他最欲罢不能的渴望。很有幸,《梵高传》的作者欧文•斯通让我们认识了一群性格迥异、各有所长的艺术“疯子”。对于绘画,他们有各自的喜好,各自的见解,但,相同的是,他们都将艺术作为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高更、塞尚、修拉……同梵高一样,他们是被夹在艺术与残酷现实中间的人。梵高在与他们交往的过程中迅速成长,在线条的粗细、颜色的明暗、颜料的浓淡间琢磨着,找到属于梵高,属于他自己,也属于后印象派的艺术风格。那双深陷的眼睛,干涩且胀着血丝,似乎随时随刻都要掉出来一样,饥渴难耐地寻找在艺术上达到和谐的那个点。梵高不知道,他期期渴望、苦苦思索的模样,就是艺术本身。
从前我不理解纪伯伦写的一句话:“人们会为了自卫而自杀。”如今,或许这句话能够诠释梵高的自杀。正因为他渴望艺术,他心甘情愿地为艺术赴死。当他的艺术之源枯竭的时候,他的心除了死寂只剩空白,他的灵感消失殆尽。梵高誓死捍卫自己的艺术领土,他无法容忍一切无力且松散的东西踏上他热爱的净土:平庸,沉寂,困倦,无所事事,心灰意懒,消磨时间……他最终选择离开,他既是渴望艺术,不愿看到自己从艺术的高台上跌落,便要留一个立足于在艺术至高点的灵魂给世人,而非一个已熄了火的、空空如也的躯壳。为心之所向而结束生命,梵高达到了渴望的最高境界。
我们说梵高很天真,他的画有天真派,倒不如说,梵高这个人,一直在天真地渴望着生活,渴望拥有、留住那些转瞬即逝的美好。所谓天真,就是在吃尽黑暗、受尽鞭笞后,依然矢志不渝地相信美,相信爱,心有星夜,群星闪耀,连缀成诗,一颦一笑,都是最初的可爱模样。

【读书周记】黄思雨||读《孩子你慢慢来》

且听风吟
我想伫立在漆黑的廊道,静静地看房檐上滚动的雨珠,薄云缓缓缠绕上冷清的月光。微凉的空气牵一根情思,悄然揉进我冗长的梦境。
此时我站在马路旁,大雪纷飞旋至头顶,把零下的温度渗过皮肤清晰地传入我滚烫的血液。我闭上眼睛,企图偷听风与雪的窃窃私语。有一缕倏尔聚起又散去的低吟钻入我的耳间,我欣喜若狂,像是偷听到了宝藏的秘密。东方渐白,车鸣声打破了苍白色的静谧,低吟声慌张地逃窜,继而消失得没有了踪影。紧接着是铲雪的刺耳声,人们的嚷叫声,车辆的喇叭声,侵蚀性地占领了我的听觉。我皱了皱眉,睁眼,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太快了,我每天都决眦胀眼,都仍目不暇接。我像是一个尚未着好颜色的陀螺,还未立好脚跟,便开始旋转——再旋转——旋转得更快。我把自己的身躯扭作一团黑影,企图在阳光下寻求一席之地,我把身上还未刻完精致纹路,甩作一团简陋而混乱的线条。我来不及停,下来不及等被涂好颜色,雕好花纹,再缓缓开始转动,划出最优美的舞姿。我不能,我必须日日夜夜马不停蹄地转,决不能有一丝喘息。似乎时时刻刻都有一个无形的鞭子在抽打我的身躯,鞭笞我再快点再快点。每时每刻都有一个声音在紧逼着我,钳住我的咽喉,时不时冷冷地从鼻里冒出几个字:再不快点,就等着被淘汰出局吧。于是我把自己转得昏天黑地,浑身恶心乏力也不敢掉以轻心。我始终未曾停下过,似乎停下就会被人遗弃,我一直在拼命地旋转,我甚至有时候会沾沾自喜——我觉得我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地球旋转的速度,我觉得我比其他人都快,而因旋转而卷起的风声,那是对我的喝彩声。可我几乎不曾察觉,我几近拼命地转,却在原地徘徊,从未离开原点几步,而那卷起的风声也只是属于一个庸者心中喧哗而毫无作用的躁动罢了。
排队时,我要抓紧时间,我在繁多的单词中混乱;回家时,我要抓紧时间,我在飞速流转的景象中迷失;夜晚时,我要抓紧时间,我在复杂的题海中沉浮……
他们说“时间就是金钱”、“你现在加紧学习,大了就会轻松了。”为此我不断地,毫不停息地奔跑着,但我奔跑不是为了寻找那绚丽的黄昏,不是为了体会浪迹天涯的洒脱,不是为了踏遍大江南北寻求修仙之道……我毫无目标,毫无信仰。我的跑只是为了掩饰我心灵的迷茫与慌乱,我似乎企图以这种方式迷惑自己,我企图让自己坚信自己的表演伪装——我以为我只要跑起来,就算方向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南辕北辙。我不愿停在原地无所作为地看着别人的背影在远方渐渐模糊,我宁可也跟着兜兜转转一圈,哪怕回到原点。
但我发现,我错了。
我把自己绕进迷雾里,可能差点就要糊糊涂涂呆一辈子。
我才发现:慢,是一种放大后的细节;慢,是一种缩小后的人生;慢,是对前尘往事的端详;慢,是为未来谱写的蓝图。

我才发现我想要的是静坐在木屋前,静静地看暮春无常的满山暴雨将花打落一地的热闹。

我想搭一次绿皮火车,倚靠在窗边,看着铁轨旁倏忽而逝的暖暖的橙色灯盏,让如烟般的回忆在心中升腾萦绕。

我想小酌一杯浓酒,让灵魂失重,用最难言喻的句型,作一首诗,用最灼人的声音,歌一首曲,寄给孤独的黎明。

我想像古人一样亲自磨一次墨,慢慢地研磨,让思绪如墨般渐渐稠厚深重,再将情思挥洒在泛黄的纸上。

我想在寒冬的时光里,陪爸妈一起把脚伸进热乎乎的暖炉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聊聊天,让房间溢满温馨。

我想听见有人在我耳旁底底地语一句:“孩子,你慢慢来。”尔后乘着云烟,且听风吟,渐入佳境。

微凉的空气捻着几分月光,兜着几缕情思钻入我的梦里——我伫立在房檐下。云卷云舒,月明月暗,风止风起。无人扰我清欢,我入迷地看了一整夜,直到东方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