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周记】刘厚成:读《红与黑》

凋伤诗人的白花

“我们应该把谨慎心完全抛开。这个时代注定要把一切都弄混乱。我们在朝着混沌前进!”

当诗人的热忱,阴谋家的权术算计,蛇的冷漠狡诈和鸽子的洁白美丽在一个人的身上交织纵缠,会造就多少引人叹惋,难以常理判断的爱情?这个时代,这种命运,这次相逢,最好或坏,如何轰轰烈烈的告白竟终归于一个荒僻的山洞里腐烂的尸体里,无论爱恨,竟都逃不过一场云梦。

无法不痛恨,不挚爱,不惋惜,不敬畏这样的于连。想起《人间失格》中老板娘的话“我们认识的小叶,率真、乖巧,也诚实幽默。只要不喝酒,不,就算喝了酒……也是神一样的好孩子。”小叶和于连,性格迥异,但他们共同的诗人的热忱,幽伤和无从理解的对异性的吸引却有极大相似处。唯一好奇的,这样美丽的,复杂的,灰色的灵魂都逃不过飞蛾扑火,竟终归于对己对人的失望和阴郁美丽的命运罢?我为我身上也潜藏着的这种似人非人的个性深深颤栗着。就像对鲜血无言的恐惧,和本能的兴奋欣悦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人性、兽性、神性,走向任何一端的远处都是幸运的,并终会快乐。但非把自己在三个极端中来回投掷,便没有更痛苦的事了。前一秒以为自己是最高尚的,神圣的灵魂,下一秒却变成自己厌恶而企图摆脱的魔鬼。自我却像个影子永远冷眼凝望镜子里的自己,像个神圣的天命那样思忖着审判自己。

管他是不是人面兽心,我们只要活着就行了。

世界除了你自己,从不会排斥任何人;良心多变,艺术可以清算,生命却不行。恶意与不信任的旁听席本身并不使我们回不到出生的那个世界。个体被牺牲的无奈和个体认知差异性的无法妥协固然可怖,但牺牲诗人的不是风暴,诗人恰恰是风暴本身啊!不过会疑惑上帝死了,衰老了,不存在了?!人突然被独自抛向人海,找不到立足点后彷徨和自我放弃,让风暴无可避免地从心湖肆虑。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笑吧,笑啊。像孔雀的尾羽那样轻薄的笑吧,空洞也罢,抗拒也罢,无非是雾里看花的缘分了。废物呢、天才呢、卡尔莫酊呢,我统统接受。恐惧是我的故乡,这样又怎么谈得上幸福或者不幸呢?世人愿意埋葬,亦或宽恕,和诗本身一无相关。原因是我们太软弱,而不是我们无能!心灵的荒芜,既不能从伤痕和血迹中找到慰藉,为什么不永远毁掉自己的呢?我从没能丢掉对生命那副冷淡的老样子。

呵,地狱,维吉尔的地狱!我的怀疑的性格,轻蔑和高傲,常误引入悲惨的喜剧。席勒的话响着啊:不要期待由我而来的软弱,我已复仇,我应该死亡。我在这里为我的灵魂祈祷。情感,或者是爱情这个奢侈的小东西,你可逮住我落单的影子了。她纯洁的火焰,现在燃烧得更加强烈了。甜蜜的宁静,没有阴影的喜悦,只是片刻韶光,而负罪永恒,沉默永恒。

眼睛不是生来追随情感的地下工作的。明眼的人,会猜不出我的软弱吗?幸运的偷儿,聪明的坏蛋,悭吝的哲学家。人啊,人啊,不就是活嘛!

为什么一面诅咒伪善,一面还要伪善呢?

伪善是狱里潮湿的空气;

是猎人的靴子和《圣经》里我的名字;

伪善是假装不敬畏天主。

没有言语。

睡神已经捉住我了。就此搁笔。